温幸凭借着自己的智慧,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次的挖心事件,但是这也刷新了她对姚霁的的看法。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心胸狭隘了,而且仗着商九竹的宠爱,竟然扰乱朝纲。
看来她现在是被盯上了。
轿子落地回到了温府,两父女慢步行走在庭院之中,温幸突然开口:“爹爹,往后劝我入宫这事,莫要再提了。”
温常安一愣,却又苦笑着摇头。那一日的建议他已是后悔万分,而商九竹这样的帝君,他已是失望透顶,又如何再去害了自己的女儿?
温幸此话,却是让他无言反驳,毕竟一开始是他自己愚忠,满脑子都是江山社稷如何为皇上分忧,才会有如此隔阂。
轻叹了一声,温常安不再说话。父母二人相顾无言。
温幸满身疲惫的回到了房中,就着衣衫躺在了床上,看着浅蓝色的帷幔,整个人放空,她喘了一口气,觉得心里烦闷的很。
那么久了,那么久了……
自己还是心里有事儿。她也曾经想着无忧无虑的过活,但是事实却把她逼上了一条绝路。
她现在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温幸转头看着窗外,已经是夜幕降临,清冷的月光透进来,像银霜一般铺满地面。
“知道月光清冷无情好似坚冰,却不知坚冰下的也曾柔软似水。”她低声的喃喃自语……
终会父女连心,二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这件事情。毕竟年初,府外寒冷入骨,温府里却是其乐融融。
江南那边清姨也特地寄过来特产,并且寄了书信,原谅了温常安,这也让他放下了心底的一块巨石。
温幸于院内赏雪,温常安走上前来。
“幸儿——”
“爹爹——”温幸回过身子,正看见温常安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爹爹?”温幸疑惑。只见温常安颦了眉头,半晌又舒开,来向温幸,有些忐忑道:“你清姨她不肯来京城与你过年节?”
温幸闻言,心中一片了然。虽说清姨的来信让温常安放下心底沉甸甸的负担,而年关前温幸给清姨寄去信件邀请她前来,温常安是知情的。
若要放下心中的旧怨该有多难?温常安对不起严青檀,而今满腔愧疚之意,只能对温幸和严空濛视若亲妹的清儿弥补。
日夜相盼,来的却是江南的赠礼,而清姨本人却未曾前来,也难怪温常安心中忐忑不安。
看向温常安那双带着愧疚与不安的眸子,温幸心头一叹,说不出悲喜。严青檀与温常安之事,她了然,理解,故而更是无奈。
心中一声沉沉的叹息,温幸抬起头看向温常安,轻声解释道:“清姨本已答应前来,而年关江南生意更是繁忙,铺子内又有许多工人辞职回家过年,一时间忙不过来,故而清姨未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温常安轻轻开口,语气里的庆幸与安心无法掩饰。
“以为什么?”温幸眸子里带上一丝狡黠。
温常安却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幸儿,这是年关,我,我把服侍她的人调回了,让她安心过个年——”
温幸听罢,收敛了笑容。温常安的动作她自然是清楚的,而继夫人那个女人,她不想管,能让她继续安心于院内养老已是她温幸宽宏大量。
而温常安却毕竟是仁义之辈,哪怕被她害惨,却也毕竟多年夫妻,又是远嫁边疆的温觅之母。一日夫妻百日恩,温常安哪怕死了心,却也狠不下心,留她于院内渡过余生。
年关,温常安给予她接济,却不允许她踏出房门,这只怕也是温常安能做到的最大地步了。
温常安既然能够与自己坦言,并且动作光明正大而不向自己隐瞒,可见他的坦荡。
毕竟年节,温常安如此动作,温幸也不便多说,那倒不如不说。
略一思索,温幸见此展颜一笑,走上前搀扶住温常安的手臂,撒娇一般道:“爹爹,陪我看雪。”
两位皇子回京,因择选太子一事,两人并未像往常一般早早出京,而是留在了各自的府邸。捏住手中大皇子递过来的请柬,温幸的眸子眯了眯,掠过一丝寒光。
大雪依旧纷纷飞扬,飘落在大地上,结上了厚厚的一层,三五孩童于雪中嬉闹,堆起了雪人。
温幸坐着马车从他们旁边缓缓而过,感受着平民百姓的喜怒哀乐,那是离她很远的另一个世界。
她坐在精致雅趣的马车里,着一身白色夹袄绣罗群,外带着一袭白色狐狸毛头篷,头上戴着木兰簪子,一对白玉耳坠衬得肌肤如雪,腰上却简单的玉佩。
这一身装束,在这刺骨的东风里也算是让人眼前一亮。
也亏的是温幸底子好,气质也绝佳,若是换成了别人,也未必衬得过那样的装束。
厩里的这些世家大族都是这样来拉进关系,趁着年关的时侯,举办那么一些宴会,打着赏各种东西的旗号。
温幸现在就要去大皇子府赴宴,大皇子以府中花园梅花为由,将年轻一辈都请了过去,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都是比较受重视的年轻一辈。
就连比较受家里宠爱的顽固子弟都有,还有就是一些受宠的庶出子弟,可以说,厩里排得上号的这里都在了。
温幸作为圣女,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小姐,到了。”车夫恭敬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温幸这才睁开眼睛,由沉香扶着下车,动作秀丽优雅。
“大皇子排场还挺大的。”沉香附在温幸的耳边轻声说,“面子也是够大的。”
只见大皇子府外在停着的马车都快排出街道了,也亏得是这附近都是属于大皇子府的,没有商贩和人流,不然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
“先进去吧。”温幸淡淡蹙了眉,因为寻香交流有问题的原因,温幸出门大多带着沉香,而寻香更多的是处理府上的事物和温幸的日常生活。
可是沉香虽然机智聪明,但毕竟还是比较小,偶尔会缺乏了小心谨慎,有点冒失。而温幸很多时候其实更需要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是,小姐。”沉香看到温幸蹙眉,也明白过来这样的话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下流说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府已经选择了二皇子的阵营了呢。
大皇子府比起皇宫来,其实除了占地面积没有大,还有就是少了一些帝王身份的象征外,跟皇宫真的差别不是很大。
比不上皇宫雄伟庄重的地方,大皇子却别有心思的用了雅致的景色开代替,不失庄严却又有了一些亲和力。
就拿门前的通道来说,大皇子府不能用皇宫台阶式,就别出心裁的挖了一个墨池,养了鲤鱼,构建了石拱桥,桥面的扶手则是请了当世雕刻大家,雕刻了锦绣山河图。
这样一来,有别于其他世家大族一致的装扮,又与皇宫区分开,不至于失了分寸,这大皇子,还真是心思缜密。
温幸一边观察大皇子府的装饰,一边暗自思索大皇子的一些性格,大皇子府的格局清雅,让人觉得舒服,可是却也处处透露出身份的尊贵,提醒别人,主人的不同凡响。
温幸走到后花园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处说话了,云裳还是独自一人在幽静的地方品茗,西子却是没有来,大概是为了避嫌吧。
温幸一入场,就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羡慕有之,妒忌有之,不屑有之,惊艳亦有之。
然而温幸只是淡然而过,不曾为谁停留,也不曾心慌,恍若平常般聘聘袅袅而过,嘴角勾着冷淡而疏离的笑。
“幸儿,你可算是来了。”云裳看到温幸,忙快步走了过来,清秀可人的脸上写满了愉悦,就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你啊,就会躲清闲了。”温幸用手点了点云裳的鼻子,揉声说道,带着调侃和轻快。
“我倒是想躲,只是躲不过呀。”云裳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带着一丝苦笑,大皇子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可这样觥筹交错,于她来说,确是不喜的。
温幸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云裳,发现她还真是够无所谓的,简单的红色秀禾服,也没什么花纹,头上只带着一根簪子,披着羊皮貂,很有那么点红尘侠女的味道,放在这满园梨花里也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唉,也不知整日整的什么幺蛾子,明明人尽皆知,偏生的,还要掩耳盗铃。”云裳挪了挪嘴,笑的有点嘲讽。
“我说你,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这样口无遮拦。”温幸连忙捂住云裳的嘴,虽是说教,却带着不了忽略的担心。
“你多虑了,我又不是傻,我们两个的周围,除非是特意找茬的,不然肯定没人的。”云裳吐了吐舌头,有点调皮,顺带还伴了个鬼脸。
温幸失笑,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还真有那么点道理,两人都是身份高贵而特立独行之人,又不和别人抱在一起,可不是独木舟嘛!
“我说的很有道理吧,我们两个就是这满园梨花里的菊花。”云裳眨了眨眼睛,看着温幸的眼睛还带着点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