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直没想明白为啥看见我和孙尧在一起之后,小三就走了,跟躲瘟神是一个德行。我就纳闷是不是孙尧找过小三麻烦?但是后来我问孙尧的时候,他笑呵呵的跟我说没有,不光是那个小偷,这号子里面任何人看见我都跟看见瘟神似的,没人跟我说话。
感觉挺奇怪的我就问孙尧为啥?孙尧说你不是也听人讲了吗,我是杀人犯,谁愿意跟一个杀人犯打交道?兄弟啊,你可是上了贼船的,整个号子里敢跟我说话的人就你这么一个,不对,准确的说是一个半。
说话的时候孙尧还拍了拍我肩膀,他这话给我整的更纳闷了,我问他啥叫一个半?刚说完孙尧的脸色就变了,跟我说那半个是老神经病,你不用管他,以后他要跟你说话你也不用搭理,别让他也给你带精神病院去。
孙尧没说那半个人是谁,但琢磨琢磨,他说的应该是那个经济犯吧?这号子里也就剩下他不是跟刀疤脸他们一伙的。其实这号子里我看不懂的,也就是孙尧和那个经济犯,甚至孙尧只能算半个,他只是有点奇怪,那个经济犯简直是个迷。
虽说我刚来半天,这半天除了睡觉在号子里待着的时间也不超过四个小时,但我还是让他给我迷着了。因为那个经济犯真是一句话不说,就在那捧着一本书看,书名叫易经。我是不咋看书但也知道易经是算命的人才看的东西啊,难不成这经济犯就是个算命的,被人告了诈骗进来的?
他就一直抱着那本易经,不看电视也不跟人说话,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他都在看。我就觉得孙尧说的可能真有点道理,他可能真是个神经病,要么就是老神棍,要不然他看易经干啥?
到食堂吃饭的时候我跟孙尧也是坐在一起的,本来小三就在我旁边坐着,我想招呼他一起过来吃,但小三就跟没听见似的我招呼了好几声他也没个反应。后来孙尧就说算了,别喊他了,咱俩吃咱俩的,我就没再管他。
但是看守所这饭真是有点过分了,早餐是一个跟小姑娘胸脯那么大的馒头,一个咸菜疙瘩外加棒子面粥。最可气的是这么破的伙食都定量,棒子面粥喝没了倒是能给你加,馒头不够吃了,要是还剩也能给你拿一个,但是咸菜疙瘩吃没了可真就没了。
真的,我看见那伙食当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拘留那几天伙食也不好,但好歹那咸菜也有两样,榨菜和腌黄瓜,就着粥也能勉勉强强吃点。本来寻思到看守所了伙食能好点,没想到比拘留的时候更差,想想昨天晚上跟徐娟王雅清一起吃的饭,我是真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强忍着喝了几口棒子面粥,感觉嘴巴里太淡了我又咬了口咸菜疙瘩,但这一口下去全是牙碜。我就不想吃了,把筷子往那一放看着孙尧吃,孙尧还问我咋了,我摇摇头说没咋,就是吃不下。
他就乐了,跟我说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这才进来第一天就受不了了?我跟你说这早餐还算是不错的,你要现在不吃中午你更吃不下去,大馒头加菜汤,一点油没有的那种菜汤你能吃啊?我摇摇头说不能,他说不能你就赶紧吃,也别想着等晚上一起,晚上更完犊子,炒萝卜白菜的连盐都不舍得给你放,你就别抱有幻想了。
他这话也有点给我说心虚了,寻思寻思还是吃点吧,又强忍着喝了两口粥,后来都快给我喝吐了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孙尧也就没劝我,问我说你家人给你压钱了么?我说压了,压了一万,孙尧就说实在不行你中午要个小灶吧,素菜三四十,荤菜六七十的,一百块钱也够吃一顿的了。
我也没接茬,反正这一顿早餐给我吃难受了好半天,看守所不像监狱,连跑操都没有,吃完早餐回去之后就开始静坐。真是静坐,抬头挺胸那种,一动都不许动,整个号子里的人都是往那一坐跟大傻子似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个经济犯,时不时的往他那边瞄两眼,我就看见那经济犯还抱着易经看呢,好像静坐这件事儿跟他没啥关系。他那个角度,摄像头里管教肯定是能看见的,但是没人管,我就觉得这个经济犯应该是有啥来头,关系肯定是挺硬。
九点多的时候管教就检查内务来了,看谁的东西没摆放整齐,谁的被没叠成豆腐块。发现有不合格的就开骂,骂完了还得罚站,跟拘留所里是一个德行。我是第一天来不知道规矩,早上还是小三帮我叠的被,要不是他帮忙估计我就得挨骂。
等管教检查完内务走了之后就可以唠嗑了,正好我心里挺奇怪的,我就伸着脖子问小三,你不说早上等我吃饭吗咋自己走了呢?小三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说我有点事儿。我说你就扯犊子吧,这破地方你能有啥事儿?咋地小三,你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混啊?
小三赶紧说没有,没这个意思,早上确实是想找我吃饭来着,不过看我跟孙尧在一起呢他就没敢等,先走了。我问他你就这么怕孙尧?人家都说了不是杀人进来的,也跟我一样是故意伤害,他能吃了你啊还是咋地?
然后我就看见小三缩了缩脖子,小声说他确实不是杀人进来的,可他比杀人还可怕。我刚进来没几天,就看见他给一个人揍了,还是当着管教的面,一根根把那人手指头全都给掰折了!兄弟,那个孙尧好像有点变态,再就是精神病,你最好离他远点吧,别整出点啥事儿来给自己找麻烦。
要说小三是当贼的么,这帮当贼的就是胆小,我跟孙尧接触了一早晨感觉还可以啊,没看出来他哪儿不正常,就是总爱弄人家手指头毛病有点变态。也就没把小三这话当回事儿,哪怕孙尧真是个变态呢,也跟我没啥关系,至少现在我俩也属于是盟友了。
上午扯了一会儿犊子,看了一会儿电视,十一点准时开饭了。真像孙尧说的一样,中午确实是菜汤配馒头,结果我又没吃下去,把里面菜挑了,吃了两口馒头就往那一扔。我突然觉得进来也挺好,能减肥啊,这他妈两个月下来我不得瘦个十斤?本来我还觉得我一米八一百五十斤稍微有点沉,要是能减到一百四十斤,那我身材也算完美了,这俩月也就没白待。
本来我以为昨天晚上揍了那个小刚,刀疤脸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没找我麻烦,就跟忘了那件事似的,连话都不跟我说一句,更别提找茬了。我就纳闷莫非他们是让我给震住了?但仔细想想应该不能啊,他们不敢惹孙尧是因为他狠,可我揍小刚那几下还远远没达到狠的境界,要真是因为那几下就给刀疤脸震住了,他也就没资格当这个铺头了。
不过他们没找我麻烦,我也懒得去找晦气,那几天闲着没事儿就跟孙尧唠唠嗑,在自己铺位上的时候就跟小三扯犊子。一连过了好几天吧,我觉得自己都已经开始适应号子里面的生活了,唯独适应不了的就是号子里面的伙食,真他妈过分啊!早餐是一成不变的咸菜疙瘩棒子面粥,中午也一直是菜汤馒头,晚上好不容易能吃菜了,连着好几天都是白菜白菜白菜!
可算是入冬了白菜便宜,看守所里就成天白菜,给我吃的嘴巴里全是白菜味儿,真的,一直到现在我看见白菜都感觉恶心。
后来实在没招了,我只能找钱管教去开小灶,有时候吃饭的时候还会喊上孙尧。这种日子一直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吧,有一天上午钱管教又来了,叫我跟他出去一趟,说又来人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