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我就傻了,真的,吴老四刚才说的那番话好像超出了我的认知,甚至我听他的语气,感觉在他眼里杀个人好像抽根烟一样,根本就无所谓。
我就有点呆呵的问他,四哥你要干啥?他说不干啥,找个人给你顶罪,你不用管了我让你干啥你干啥吧。我就摇摇头说四哥这好像不行,我扎他的时候有几个人都看见了,就算找人给我顶嘴了他们也得捅出来。
吴老四说那你咋不早告诉我呢?然后他赶紧给刚才上楼的那个小军打电话让他回来了,还骂了句操,差点没他妈玩脱了。然后吴老四又在那咕咚咕咚的抽了两口烟,看他挺为难的,我就说四哥要不然就算了,你们先走吧,我在这等警察,反正我捅完他之后就已经绝望了。
看吴老四那表情,他好像是真觉得难办了,皱着眉头说小放,你们这帮孩子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做事儿一点后果都不考虑?我也没吱声,吴老四说那没招了,先给那小子送医院吧,先别让他死了,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然后吴老四就叫人上去给刘默送医院了,当时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就刘默让我捅的那个德行,早点送医院还行,耽误这么长时间了还有啥用?但是吴老四没说话,我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后来他们开着车去医院了,吴老四就说走小放,你跟我上车。
说完他就直接往路虎车那走,我没办法只能跟着,后来上了车,吴老四一脚油门就蹬出去了。我问他咱们这是上哪儿去,他说先送你出城,别让警察抓着,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路上吴老四一个劲的在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他是给谁打呢,但我知道有个电话是打给小雨姐的。他俩聊了几句,吴老四把这边的事儿都跟小雨姐说了,小雨姐就要跟我说话。
我把电话接起来了,刚说了句喂,然后我就听见小雨姐哭着骂我,你他妈是不是虎?说动刀就动刀,万一真失手了给人弄死了怎么办?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小雨姐说完我竟然笑了,跟她说,那个刘默可能已经死了。
小雨姐半天没吭声,后来她说那你就听你四哥的吧,然后就给电话挂了。
我不知道吴老四给我拉到了什么地方,印象中这个地方我根本就没来过,荒郊野岭的,放眼四周全都是平房。在一个个小巷子里七扭八拐的,都给我绕蒙了,吴老四才在一个工厂门口停下了,他按了两下喇叭,有俩人从里面把门给打开了。
他跟我说下车吧,我俩走下去,出来开门那俩人喊了声四哥。吴老四嗯了一声,也没多说啥就一直往里走,等走到一个像办公室的地方,我才看见这里面全是人。
这帮人一个个的全都是彪形大汉那种,看吴老四进来了都跟他打招呼,但是吴老四连话都没说,一直拉着我走到最里面的那个办公室。然后他把门一关,从抽屉里掏出来一盒烟,扔到桌子上说你先抽着,我这边帮你想想办法。
说完他就把门一关,出去打电话了,他那个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也就只剩下了那盒烟。我就把烟打开了一根接一根的在那抽,吴老四一直在外面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他在给谁打,也根本不在乎这个了,脑袋里一幕一幕的全都是事儿。
我想了挺多,从我妈进监狱开始,到我爸妈离婚,再到我爸娶徐娟。后来就是我认识韩笑笑,认识王雅清,最后就是我刚才拿刀捅刘默那一幕。
后悔吗?说真的我并没感觉到后悔,甚至现在想起来刘洋脱韩笑笑衣服的场面,我都恨不得冲出去抓着他再给他两刀。只是有点怕,想想韩笑笑,想想王雅清,想想小雨姐,再想想王焱他们这帮兄弟,呵呵,估计我以后也没啥机会见他们了吧?
吴老四一直在那打电话,我就一直在那抽烟,边抽烟边想。但我也挺纳闷的,为啥吴老四打了这么长时间电话还没回来,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我压根没指望他能给我带来啥好消息。
也就是我抽到第六根烟的时候吧,门开了,但走进来的不是吴老四。我抬头看了一眼,刚看见是他我就把头低下了,紧接着扔了烟头,顺便把那盒烟揣进兜里。
然后有两个警察走到我面前,把手铐给我拷上了,这时候我就听见他问我,你挺有出息啊?
我没说话,也没看他,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突然给了我一个耳光。这一个耳光很重,打的我耳朵嗡嗡的响,我就有点生气了,抬起头盯着他看。
他说张放,你跟你妈一样,你俩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你俩可真他妈是我的骄傲啊,先是给自己老婆亲手送进监狱,过几年再亲手给自己儿子送进监狱,你俩可真是让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一开始他打我耳光的时候,我还特别生气,可听他说完这话之后我又把头低下了。突然觉得特别对不起我爸,他是个警察,可我和我妈一个当了经济犯,一个成了杀人犯,这对他以后的仕途有没有影响我不知道,能肯定的是这件发生以后,警局里的流言蜚语一定不会少,他可能在同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当时真是以为自己应该是要死刑了,那既然都要死了还要面子干啥?我就抬起头,跟他说爸,我知道错了。
说完我眼泪就下来了,一开始我看他好像是要骂我的,说不定还得上手揍我一顿,但我说完这一句之后他就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他叹了口气说知道错也晚了,打量了我几眼,说走吧。
然后他就转身往外走了,那俩警察在我后面押着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见吴老四就低个头往那一站,我爸正跟他说话呢。但一看就知道没说什么好话,吴老四一直唯唯诺诺的也不敢吭声,我想听听他俩说啥,但那俩警察没给我机会,直接推着我走了。
从小到大我没少坐过警车,但那都是坐着玩的,我在里面也一直是嘻嘻哈哈的。可这次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我才知道原来戴着手铐上警车,跟不戴手铐上警车,那根本就是两种感觉,一种是威风凛凛,一种是灰头土脸。我都有点羡慕刘默了,估计他现在都已经死了吧?死了多好,一了百了,不像我现在这样,担惊受怕的,等死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煎熬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