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七知道苏秀德那怕事的软弱性子,可看她今日受了这样的欺负,这口气定然是忍不下去的,就算不能对杨淑柳以牙还牙,也要让她丢尽面子。
“娘,你放心,楚七自有法子。”
苏秀德眉心耸了耸,也不再多说什么。现在的楚七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言听计从的楚七了,她非坚持,就由着她去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杨淑柳看着苏秀德这般的唉声叹气,更是笑的越发的得意,她上前一把拽住盯着文楚七直瞅的孔大牛,先行离开了,等明儿再来看好戏。
村里头其他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都渐渐散去。
文楚七安抚着苏秀德,让她先行回屋里头,扭头冷眼看向蹲在自家门口托着个空饭碗的胡云梅。
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胡云梅挑起的,要不然这杨淑柳为什么是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是在这胡云梅蹭饭失败后过来。
若不是看在文玉平的面子上,这口气文楚七还真不忍了。
胡云梅被文楚七盯着的有些发毛,瞅着也是没戏可看了,便装作视而不见地进了屋里头。
刚刚没让文楚七那贱丫头吃到苦头倒是有些可惜,不过想着明日她就得去给杨淑柳磕头,然后彻底搬出村子里头,也是觉得大快人心。
文楚七回了屋里头,在破旧的矮柜那翻了翻,找到了个小的酒坛子,文洗干净后出门去了。
借着夜色的照亮,摸索着朝祝家那走去。
这会饭点刚过,吴菊香到儿子那串门去了。
祝钟祥搬了个藤椅在门边的桂花树下纳凉,蒲扇一摆一摆的,甚是惬意,远远地看着个姑娘家朝这过来,眯眼看了看,竟然是文楚七。
他搁下蒲扇站了起来:“楚七,那么晚上哪去?”
文来福在世那会就跟祝钟祥好,祝钟祥没有闺女,所以打小就把文楚七当自个闺女疼,所以即便文楚七是被恶言缠身,也丝毫不避讳她。
文楚七站着步子,扭头朝院子那看了看,没见着吴菊香的身影,才是放心地开了口。
“祝大伯,我想买些酒,您能让我进屋里头去瞧瞧不?”
“买酒?你个姑娘家买酒作甚?”
祝家隔着文家有些距离,倒也没听说文楚七跟杨淑柳打赌的事情。他只知道文楚七跟她娘被黎氏赶出了家门,两人就在老宅子那住着,突然见到文楚七过来买酒,自然是纳闷。
“我今儿在山头挖了些茅根,想买些酒回去泡起来。”
“喔,泡药酒啊。”祝钟祥点了点头:“随我进屋里去吧,若是用来泡酒的话,那自然得用浓度高些的。”
文楚七听着祝钟祥这语气,怕是他不打算收她银子,慌忙把话说在了前头:“祝大伯,我只有三文钱,你看着卖。”
她知道吴菊香那小气性子,不想因为这事让这俩口子又闹不和。
祝钟祥笑了笑,不说话,以他家婆娘那精明的性子,这酒坛子里哪个少了一两她都文楚,就算是文楚七不说,他也不敢是多给。
他接过文楚七的酒坛子,给她小心翼翼地盛了五两。
“这个是六文一斤的后酒,大伯给你装了五两,不多也不少。”
文楚七看着也是大概这样的量,她把铜板给了祝钟祥感激地鞠了躬,抱着酒坛子小跑着出去了。
祝钟祥瞅着她跑远了,这才蹲下身子,用酒盏盛了另外那缸子的酒,倒进了方才给文楚七打酒的缸子里。
他刚才卖给文楚七的上等的头曲好酒,怕是被她家婆娘发现,于是只能拆了西墙补东墙。
文楚七从祝家回来,把酒坛子放好后,端着个水盆又马不停地出去了。
苏秀德早已是习惯这样忙前忙后的文楚七了,她把文子哄睡后,点了灯继续在树下织草鞋,她的腿脚不好,能做的事,也就这点了。
这草鞋虽然是便宜货,但是能补给一点算一点。
文楚七端着木盆子盛了一大盆的海水回来,用纱布过滤了好几遍后,把锅给洗干净,一股脑地把海水倒进锅里,开始大火烧开蒸发。
苏秀德在院子那也安心不下来织草鞋,想着今夜楚七跟杨淑柳打的赌约,她的心就是慌的紧,搁下手里的活,她进了伙房要跟楚七商量对策。
文楚七正是忙不过来,连忙把她叫了过来:“娘,你快来帮我搭把手。”
看着苏秀德过来,文楚七便手把手教她怎么把锅盖上的水蒸气刮进木盆里。
“火势不用太大,也不能太小,你搁这帮我看着,蒸完这锅里的水,你再喊我。”
文楚七吩咐好后,擦了把手,转身去了院子里。架子上的簸箕晒着的是她前几天在山里头顺便采摘回来的鸡罩花。经过几天的暴晒,鸡罩花已经晒成了花干。
海崖村的后山遍地都是鸡罩花,鸡罩花虽然花色不出众,但是花香文淡持久,村里头好多姑娘家便是把花晒干后,制成香包戴着。
用剪子把花干剪碎后,放到乳钵里慢慢地舂成粉末。
这娘俩分工合作,一直忙到了字时时分。那一盆的海水经过好几次的蒸发之后,只剩了一小碗。
苏秀德虽然是不知她闺女是弄些什么玩意,但也都站在一旁搭把手。她站在一旁,看着文楚七把那小碗的海水倒入了锅里,小火熬到起小泡泡,又朝着锅里丢了一小块琥珀色的东西,不一会便见着海水慢慢粘稠起来。
趁着这功夫,文楚七把碾好的鸡罩花粉,慢慢地倒进了锅里,遇热的花粉开始伴着热气慢慢地挥发着文香,一瞬间整个伙房都是花香四溢,似乎你的眼前就开满了一整片的鸡罩花。
文楚七用着木筷轻轻地在锅里搅拌了片刻,看着花粉完全溶合后,快速地捞起,倒进了干净的盆子里。
等着花酱还有些余温的时候,又加入了两勺从祝家买来的白酒,彻底搅拌均匀之后,轻轻地倒入了她早已准备的胭脂盒里。
苏秀德一直站在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越看越是觉得自个闺女的了不起,当初她见着文楚七捡回那些别人丢弃的胭脂空盒时,还以为是这姑娘家爱美,想不到还有如此大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