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峰一路前行,走到了一个小小的教堂外,罗盘上的指针晃动起来,然后定定的指向教堂。他快速的走了过去,还没有进入教堂,就听到了唱诗班整齐的诗歌声。
他们唱的是《虔诚》,每个人都一脸的虔诚恭敬,脸上洋溢着美好幸福的笑,她们的歌声如同歌名一般——虔诚。
穆子峰被现场的氛围所影响,渐渐的平静下来,他安静的聆听,没有去打扰。手中的指针指向的并非唱诗班,而是一旁的祷告室。他却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坐在了椅子上,虔诚的聆听,微微闭眼:
曾经的自己不信仙,不信佛,不信教。只要小雪能醒过来,能活蹦乱跳的活着,我信,我什么都信!
一首《虔诚》唱完,诗歌班稍适休息。
穆子峰小心的站起来,悄悄的往祷告室走去,推开祷告室的门,坐在椅子上:“神父,我有所求,主会实现吗?”
“主会聆听你的愿望,赐予你机遇。”隔着镂空的木隔栏,还有一层黑纱,看不清对面的人,但这声音却意外的耳熟。
穆子峰忽然站了起来,出了祷告室,直接走进了神父的那半个房间。他得赶紧的堵住对方的出路,那是亚德里恩,跑得比兔子还快!既然这罗盘指向他,他一定能帮自己。
亚德里恩一看是穆子峰,微微一愣,转而慈祥的微笑:“原来是是熟人。穆先生,你准备成为我主的信徒了?”
“如果亚德里恩主教能帮我一个小忙,我自然愿意成为信徒。”穆子峰儒雅的笑笑,就像平日里谈生意一样。
亚德里恩看着穆子峰手里的罗盘,心下了然,这是那个道士不满自己先溜,给自己下套呢!且看看对方是几个意思,毕竟之前那事,确实是自己得了好处。能捉到詹姆士,已经算是一大功:“需要我做点什么?”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就帮我寻找一百个人虔诚许愿,祈求我妻子能醒来。但是,切记不能说以上帝的名义,或者祈求上帝。”穆子峰一边说一边思索,后面的条件是他附加的。之前道长说过,西方的神是吸收信仰之力,而自己需要的是愿灵,而不是成为别人的信仰。
亚德里恩微微皱眉,一百个人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关键是这许愿却不以上帝的名义,对自己可谓一点好处都没有。上帝的信徒,不祈求上帝,这事到最后容易成为自己的把柄,在进一步的晋升大主教:“穆先生倒是个奇人,我基督教的信徒,不祈求上帝,该祈求谁?你是要让我们背叛教义还是什么?”
“亚德里恩教主,我的意思你应当很清楚。我们都是聪明人,何必绕这样的圈子?”穆子峰淡淡的说道:“罗盘选择了你,这便是天意。当然,如果主教不愿意帮助我,我自然不介意将在岛下发生的一切都公布出来,我想别的主教肯定也会很愿意知道的。我听说再过几个月是大主教竞选的日子。”
“你是在威胁我?”亚德里恩微微皱眉,显然这掐到了他的要害,他冷冷一笑:“我帮你召集一百人,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能不能说服他们帮你的忙,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如此,我和你两清了。以后再用那事来威胁我,别怪我翻脸无情!”
穆子峰深深鞠躬:“谢谢,教主。”
亚德里恩离开了祷告室,跟自己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便离开了,这里他是一颗也不想多呆,这个男人他也不想再见。
很快,教堂里就聚集了一百个基督教的信徒。他们整齐的排着队,就像刚刚的唱诗班一样。为首的那人是跟随在亚德里恩身边的人,他对这那群人说了什么,他们便坐在了教堂中。
那人走到了穆子峰的面前:“穆先生,人已经都到了。按照教主的吩咐,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他们召集到了一起。我会将你引荐给他们的,你放心。”
“谢谢。”穆子峰微微一笑,跟着那人走到了主台上。
“各位神的信徒,帮助他人是神的指引。这位先生是今天我们要帮助的对象,请大家务必听他安排。愿主保佑,阿门!”那人说完,在自己面前划了十字。
穆子峰面对上百人,深深的鞠躬:“谢谢大家能坐在这里聆听,并给予我帮助。前些日子,众所周知的残忍杀手詹姆士落网,这十几年来,被他放血致死的少女有十二人,而用别的方法残忍杀害的还更多。我妻子是被他选中的第十三个女子,现在她虽然还活着,但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且就算是活着,很可能永远都是活死人。
我很爱很爱我的妻子,只要她能醒过来,我愿意付出一切。偶然的机遇下,一位道长告诉我,如果能有一百个人为我妻子康复许愿的话,还有很大的机会醒来。在神的指引下,我徒步穿过了三个街区,然后一路向北,来到了这里。
求大家能帮帮我,和我一起许愿,祈求,祈求我的妻子能康复。谢谢,大家!这许愿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以神之名来许愿,祈求。要大家发自内心的祈求。”穆子峰说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能以父之名?我们是神的信徒,我们的祈祷怎么能抛弃神?万能的神啊,请你怜惜世人,帮帮这跪着的人,让他投入你的怀抱,别再误入歧途。”其中几名年龄偏大的老人激动的站起来质疑,这质疑一出,所有的人都讨论了起来,很快,都站到了老人的一边。
穆子峰眼底有些为的疲倦,他以为这很容易的,只要将事情说清楚,只有要怜悯之心的人,都会帮忙,可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罗盘的指针确实指向这里,表明了只有他们是最合适的。
他微微一怔,信仰,他忘记了算入信仰的影响:“求求你们,帮帮我,就帮帮我。我并让你们抛弃神。而是,也仅仅是在许愿,祈求的时候,虔诚许愿,不带任何神灵,只是许愿。求求你们,我,我不能失去我的妻子。
在我和我妻子认识的几个月里,她一次次的舍命救我,我们没有很多浪漫的事情,我们一起大多的时间都是逃命,我连一个美好像样的回忆都还没有给她留下。我欠她的不仅仅是命,还有那样深厚的爱情。我爱她,不是因为感激。在战火硝烟之中,她的爱情坚韧而温厚,不是儿女情长的牵绊,是一个人默默的守候。
终于,我看见了这爱情,也想要珍惜,陪着她背井离乡想要有个新的开始,想要好好的陪着她到老;想要给她一个女人的幸福,夫贤子孝;想要陪她做所有她认为浪漫的事。可是才到这里,新的生活才开始几天,就遇到了这样的劫难。我只想要我的妻子活过来。求求你们,只有你们能救救她。”
穆子峰说得深情,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留下,一下,一下重重的磕头。一下,一下。“嘭——”一声闷响,他磕得额头青紫,却并没有停下。
“嘭——”又是一声闷响,额头同一个位置,青紫的地方磕破了皮,血阴霾的流。他连闷哼一声都没有,血流到眼中,混着眼泪落到地上。
“嘭——”又是重重的磕头,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以一个男人的刚毅,默默的承受,默默的乞求。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在他跪下的一刻,他就放弃了他的高傲。而这一次次的磕头,是他无声的乞求,放下了男人的尊严,骄傲,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面前,他放下了所有,只因为爱情。
场面从开始的窃窃私语,到现在的寂静,他们的表情从不可信,渐渐的变得凝重,再慢慢的,慢慢的多了些同情,多了些诚恳和认可。
“我,我仅仅代表我自己,答应你这件事。”一名年轻的女子说完,默默的走到了穆子峰的身后:“很羡慕你们之前的感情,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妻子,但我相信,她一定是一个很美丽的人。”
“谢谢,谢谢你。”穆子峰转身对女子磕了个头,然后又转过身,对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些人,再次磕头,一个,两个,三个……他铁了心,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若她都不在了,自己的余生还有什么意义?连最爱的人都不能保护,他还算什么男人,更不配提信仰。
坐在椅子上的人,渐渐的动摇。先是妙龄少女,她们还幻想和爱情,也最容易被爱情锁打动。然后是老年的夫妻,他们看着穆子峰,也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经历了种种,携手走到今天,那是多么的不易,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对爱情的执着,以己度人,他们都舍不得自己的另一半儿,也深爱着自己的另一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