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馨再一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温和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到了蓝雨馨的身上,她感到有些温暖;窗外的树木那翠绿色的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生机勃勃。
蓝雨馨温柔地笑了,窗外的好天气给了蓝雨馨异样的好心情。
她小心翼翼地动手掀开被子,确定身体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痛了,然后才大动作地要下床。
“你要干什么?”萧亚明拉着蓝雨馨的手,他昨晚一直守在这里,半步也没有离开过,但是一醒过来就看到迫不及待要下床、一脸期待看着外面的蓝雨馨,他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傻事,所以赶紧出声阻止。
蓝雨馨好笑地看着一脸紧张的萧亚明,心里嘲笑着他的紧张,“你以为我要干什么?窗外风光那么好,看一下也不行吗?”
蓝雨馨的语气里是丝毫没有掩饰的讽刺,讽刺萧亚明的多疑。
萧亚明的心里防御系统自觉地防备起这个不一样的蓝雨馨。
“医生说……”
萧亚明的话才开始就被蓝雨馨抢了去,“我知道,说我疯狂嘛!肯定以为我得抑郁症了吧!真是可怜的医生,肯定被我折腾得很惨。”
这个刚刚醒来的蓝雨馨浑身带着刺,这是萧亚明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但是这却让他很不爽,有一种他再也无法把握蓝雨馨的预感,这对一向运筹帷幄的他来说是一个挫折和挑战。
“放心吧!只要我妈妈还需要我,我就不可能寻死。”
蓝雨馨不再惧怕萧亚明,哪怕他的力气比自己大,权势比自己大,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过去的蓝雨馨依旧死了,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这个是全新的蓝雨馨,是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型生物。
“你知道就好!”萧亚明对于蓝雨馨的态度有些生气起来,“在你还没有为父亲换好肝之前,你想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愤怒让萧亚明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一切似乎有点偏离他的意料了,所以他得为自己扳回一城。
却没有想到蓝雨馨听到换肝之后不再出现以前那副受伤的样子,反而坦然的对萧亚明微微一笑,“我知道,大哥。”
“不许这么叫我!”
蓝雨馨又是一笑,“我知道你不屑认我这个妹妹,但是,我的哥哥,你不是我的哥哥的话,我又怎么给父亲换肝呢?你说是吗?我的哥哥。”
言下之意,就是无论你再不屑我蓝雨馨,我蓝雨馨还是你们萧家的一员。
“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叫你太久的,交易完成之后我就会带着我妈妈离开你们的视线,你们可以安心地和你们敬爱的父亲好好地生活在一块。好吗?哥哥。”
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蓝雨馨一次又次地强调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刺激着萧亚明愤怒,也是因为蓝雨馨想要警告自己要看清楚事实,不要再任意受到伤害了。
“哼!等你的肝起了作用你再嚣张也不迟!”不想再听到这些话的萧亚明生气得摔门而去,他可不认为这个满身是刺的女人要寻死了。
看着那生气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之后,蓝雨馨才无力地跌回床上。
她也不想这样的,充满防备的自己让她自己都觉得讨厌。
但是不这样的话,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而已;虽然现在在伤害别人的时候自己也是受到伤害的,但是那种伤害比他们带给她的伤害,杀伤力实在是小了好多。
能够伤害她的只有她自己。
在医院的日子总是无聊的,尤其在蓝雨馨向护士们打听到李薇最近请了长假回老家之后则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日子,也不知道萧亚明什么时候才会把自己接回去,想着如果昨天顺利的话今天自己应该已经在教室里面上课了。
一想到这个就想起昨天的目空和蓝姗姗,蓝雨馨的恨意又从心底里冒起来。
要不是因为他们的算计,那天晚上自己也不会因为不堪忍受而喝了那瓶烈酒,也不至于糊里糊涂的就这样和要找自己谈交易的萧亚明发生关系,搞成现在的混乱局面。
越想越心烦,但是又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她不喜欢看电视,这里又没有书籍供她阅读解闷,医院里能消遣的东西也是少之又少,在床上躺了很久之后,蓝雨馨终于站起来,决定到园子里去走走,晒晒太阳,吸收一下生气也好。
可是就在她在园子里闲走的时候,一个坐着轮椅的五十几岁的男人却在看到她之后一直跟着她,看着她的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复杂了,好像是难过,是激动……反正很复杂。
慢慢的蓝雨馨真的没有办法一直被人跟着,所以她微笑着转过身去,看着那个男人,试探得问着:“你好,请问您一直跟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的唇颤抖了几下,欲张又合,他挣扎着抬起因为病痛已经变了颜色的枯黄的手,往蓝雨馨伸过去。
他那个样子好像很难过……
蓝雨馨忽然伸出手去拉着男人伸过来的手,她知道这样的举动很奇怪,但是男人眼睛里的忧伤让她也跟着无法平静。
“你是想说是吗?”蓝雨馨蹲下来与男人对视着。
男人只是激动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言语,但是握住蓝雨馨的手力道稍却是越来越紧,雨馨都已经感觉到有点痛了,忍不住想要把手扯出来。
但是男人却是握得更紧。
“老爷!老爷!”一个年轻男子在看到老人之后焦急地往这边跑过来。
原本是因为老爷觉得有点冷就让他回到病房拿衣服的,但是没有想到老爷却自己跑开了,害得他一顿好找,要是把老爷弄丢了,他也不用活了。
还好在找了大半个园子之后还是把老爷给找着了。
年轻男人看着老爷握住人家小姑娘的手不肯松开,他赶紧帮忙小姑娘,让小姑娘的手得以解放,还连连替老爷道歉。他真的没有想到老爷居然还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在光天白日之下拉着姑娘家的手。
“她……是我的女儿!”男人艰难地吐出一直噎在喉咙里的那句话,震惊了另外两个在场的人。
年轻男人率先反应过来,先是干笑两声才说:“老爷,大少爷不是说了吗,小姐现在是在家里,有时间会带过来给看你的。”
蓝雨馨也觉得不可能,难道是男人想女儿想到疯了不成?所以她只是笑着对年轻男人点点头致谢就想离开这个舞台。
“雨馨……你一定是雨馨!”男人激动地推着轮椅朝蓝雨馨推去,还一直叫着蓝雨馨的名字,很强调自己没有认错人。
蓝雨馨很讶异,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请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呆呆地看着蓝雨馨那一张酷似记忆里另外一个人的脸,他很肯定,这个就是他失散了多年的女儿,蓝雨馨。
这个男人就是萧至孝,他在知道萧亚明已经找到蓝月梅母女之后就要求他要尽快把蓝雨馨带来给自己看,原本萧亚明说好了昨天带过来的,但是临时说有事情来不来了,要另外找个时间。
可是没有想到今天就在医院两人就这么偶然遇到了,只是看的蓝雨馨也穿着和自己一样的病人服装,立刻关切地询问她:“你怎么也穿着病人的衣服?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哥哥怎么不陪你呢?”
一大堆的问题问地蓝雨馨有点哑口无言,男人煞有其事的话语似乎是真的认识自己,但是自己却是很确定没有看到过这个男人。
蓝雨馨对于他的关切也自然是拒绝的,她稍微后退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我没有认错!”男人焦急地喊着,“你母亲是蓝月梅是不是?”
蓝雨馨疑惑地点头,心里也有些急切起来,想着自己和这个男人的身份,但是还是静静地等待着男人接下来的话。
“你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只是还要美些……”男人呢喃着,思绪也跟着飘远,远到那个已经无法再去触及的久远年代。
“当年要不是我强制给你母亲戒赌,她也不会因为忍受不了而带着已经六个月大的肚子离开萧家……”
男人还在继续说着,但是蓝雨馨只抓到一个词语——“萧家”。
那个男人说萧家!蓝雨馨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难道这个面黄枯瘦的男人就是自己盼了十九年的现在却要和自己换肝的父亲吗?
“孩子,我真的是你的爸爸……你愿意接受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吗?”男人再一次朝蓝雨馨伸出手,眼里含着泪水,充满着期盼。
蓝雨馨看着萧至孝,久久没有动作,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
她在脑海里温习过无数次两人相见时候的无数个可能的场景、对话等等,但是却从来没有一条是偶遇。
她从小的时候就很渴望有一个父亲,但是现在父亲就在自己面前了,她却迟疑了。如果没有和萧亚明的那场交易,她见到父亲该是高兴的,如果再几天前她见到父亲肯定是欣喜若狂的。
但是现在,她不确定了,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该演戏还是该真实地表现自己?
表现真实的自己,那无疑又是把自己再一次红果裸得站在萧家那杀人于无形的利刃之下;如果是要演戏,她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反应才是适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