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似乎是最温柔的东西,又似乎是最无情的东西,它带走了一部分生机和韶华,又赐予了另一场如花美眷。
将暮未暮之时,姑娘提着喷水壶,一条绿色丝带将肆意飞扬的发牢牢禁锢,一袭白色长裙穿梭在大片珍贵的墨兰之中,暗紫色的花朵将本就寂静的氛围染上一层凉薄,微风拂过,院外巨大的梧桐树叶在风中摇摇欲坠,花丛中,石桌孤单的捧着一壶吹着白烟的花茶,规矩潜伏在桌边的石凳,头上顶着软软的草垫,散发着秋天特有的清冽……
一件黑色夹克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搭在姑娘的头上,打破所有美好的想象与画面。男孩儿蹲在矮矮的花墙上,白色的卫衣上横竖挂着一道道不知在哪里蹭的黑青色不明物,浅色牛仔的裤脚上水迹还未干,那双早已分不清颜色的帆布鞋似乎都在叫嚣着抗议。
“阿生,抱,我要下来。”男孩儿嘟着嘴,眨巴着大眼,向着女孩儿的方向伸着手。
余生将搭在头上的夹克掀开,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某人,将手上的壶放在脚边,走到矮墙下,灿烂的笑着:“小豪这是去哪里了?”
男孩儿傲娇的将头转到一边:“哼,我才不告诉你。”
“没关系,回来就好,来,乖,下来,别摔着了。”她踮着脚,伸手握住他的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面前是她什么最珍贵的宝贝。
是了,一年前,江余生去某山上寻找某种传说要绝迹的蝴蝶,蝴蝶没找到,却在山上捡到一个昏迷的美少年,她早已忘了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就那么背着少年穿越了整座不算庞大的森林,少年醒后,什么都还好,就是从此缠上了余生,怎么也不离开。而从始至终,她都不曾问一句关于他的故事,对于往事,他也默契的没有提及。
“喂,阿生,你这又是装什么疯,这么冷,你冻感冒了,谁给我做饭吃?”男孩儿站在她面前,一边抱怨着,一边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对于大自然的万物,我一直都想保持着最初的那份虔诚。”
“虔诚就是冻死自己?”他挑眉,打断她的话。
她笑,不说话。走到石桌边,为他倒上一杯茶。
“可不可以不要给我煮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都不喜欢。”
“你不是喜欢喝茶么,所以自己种了一些。”
他向她做鬼脸,就着那双猪蹄跑进了屋。她望着他的背影,眼里全是满满的宠溺。好多人说是她救了他,其实,在余生的心里,却是小豪救了她。父母从小便奔走在各种危险不知道名字的地方,为了保护什么濒临灭种的动植物,亦或是发现了什么稀有物种,反正,从来找不到一个理由是为了她。兴许是老天从来就没有打算让她好好过,中学还没毕业,照顾她的老人相继离开这个世界,从此她便开始独自一个人漫长的生活。其实,她不过是想在她想说话的时候,有个人能陪着她,哪怕是拌嘴也是好的。所以,小豪的到来,便成了她生命中最好的礼物。
她将院子里打理好,进屋,米白色的地板上清晰的印着那人狂妄的脚印,她摇摇头,顺着他的脚印走到浴室门口,将他换下的脏衣服捡起来,全部扔向阳台,去他的房间拿来干净的睡衣整齐的叠好放在门口的凳子上,用抹布擦干净鞋印,找遍房间也未找到他的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