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些疼,想是宿醉的结果,裴沫皱了皱眉,伸手揉揉眉心,可动作却在睁开眼之后停了下来。眼前重重纱幔,却哪是她的房间?一时惊怔,昏迷前的事却突然涌上心头,唇角淡出一抹凉笑,原来……哪是什么宿醉。
不过是十五年的妄念,十五年的执念罢了。
此身二十二年,却有十五年的时间守候着那个人,只望着他一次回头看她,可他的眼里却始终只有那个人,她爱着韩冰,可韩冰的眼里,却只有安落一人。清俊淡漠的少年,也只有看到那个少女的时候眼里才会散发着融融暖意,可执意于他的她,却为何忽略了这些?
裴家母亲与安家母亲是自少年时代以来的闺蜜,在安家父母结婚的婚宴上,裴母便接得了捧花,也正是那场婚礼让裴沫的父母相识,之后便是甜蜜的恋爱与顺理成章的婚姻。就在七岁时裴家父母携裴沫拜访安家,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见到了他和那个她。
相遇的场景恍如昨日,蓝天,白云,白衣少女,绅士般的少年,她拉着琴,他站在一边浅笑地看着她,仿佛眼中再也装不下别人。那一刻,连微风都静止了,不忍去破坏这一刻的静谧和美好。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现在想想,这句俗套的话语用在那时的韩冰安落之间可不就是真实的写照?偏她还妄想插进这完美之间。
安家晚宴邀请了很多人,韩冰和安落携手站在钢琴前向宾客行礼,直到此刻她才知道,真正小提琴拉得好的不是安落,而是他。二人就在众人面前合奏《卡农》,配合可称之完美,站在阴影中的她泪水一面。
七岁那年,就这么失了心,动了情——那样的猝不及防。从那刻起,她发誓不会再碰小提琴,此后,再不。面对那两个人,她再也没有勇气拿起小提琴,每次碰到琴弦,就会想到那一幕,西方音乐起源于自然,忘我方能达到最高境界,可她想起那一幕,又怎么可能忘我?她将小提琴束之高阁,启蒙导师也为此找过她,可她却回答:“像我这样练下去,只会成为匠师,循规蹈矩,那又有什么用?”
启蒙导师从未料到,小小年纪的她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吃了一惊,良久才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知道该走什么路。”
导师走的毫无预料,他收到了来自奥地利维也纳音乐和戏剧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没有告诉她,打定主意要去维也纳深造,当她听到父母提起,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远去的车影慢慢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她不需要他了,所以他离开了。
放下小提琴之后她才决定要学习古乐,她看着编钟对父母笑:“我不学这个,我要学琴。”不仅仅是为了逃避那一幕,更是爱极了指尖勾起琴弦的感觉,不同于西方音乐的磅礴大气,古乐更有其委婉之美。
母亲曾说,耳垂大的人有福气,可她的耳垂自出生起就没有变过。母亲爱怜地摸着她的头,说,像小沫这样,不知道感情上又要吃多少苦头。她暗自心想,已经开始了啊。
本以为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就可以逃避这些,可上天偏偏不让她逃避,父母双双葬身一场车祸中,只有她被护在母亲怀中逃过一劫,从病床上醒来那刻她竟不知为何还要醒来。安落跟着父母来看过她,安父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对她道:“你父母的后事我们已经处理了,葬在了陵园里,你以后就是我们安家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