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嫁人二字有些头疼,他是个男人,又是个妖怪,对于教养孩子自然一窍不通,纯粹是不叫她冻着饿着,连字都是她自己认识了个孤魂野鬼学的。
这么散养出来的女孩子,不温柔不端庄,怎么嫁人啊?
彼时他琢磨此事,忘尘里太过喧嚣,反倒是梨花林中是个休息的好地,千树万树梨花常年盛开,宛若冰雪堆砌,在浮躁的心都静了下来,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好了,毕竟若不是她喜欢,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配的上自己精心饲养的女孩呢?
这么一想心情大好,他决定早些回家,捏起法决飘身而去。谁知这一路乘风而行,就见草地上绿草摇曳,两个身影并肩而坐,一人一鬼,那人正是木白白,至于那鬼,他也认识。
自从木白白懂了心思,腓腓便夜夜睡在忘尘里,前者为了将他引回来,四处寻找脸生的妖怪求得危险,与牧之便是这么认识的。
可牧之是个痴鬼,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朋友,腓腓又见他没危险,也就由着她来了。
随手捏了个隐身决,他便靠着大树听着两人的对话。
“我年轻时风流浪荡,在外一女子有我血脉,无奈我妻子系出名门,不容我将烟花女子带回家,我只好将那人转赠族亲,后生下一子,我私下常去探望,为他取小名阿宣。他好学聪慧,我怕他步我后尘,临终前将他送入庐山读书,如今也不过十五岁,必定是没娶人家。你持我言去找他,他必然不敢负你。”
原来是在推销自己儿子。腓腓顿时觉得有意思,含笑在大树上划出五道锋利的爪印,自己都没操心她的婚姻大事呢,便有人帮着管了。
木白白呆愣了一会才明白这是在给自己找相公,不禁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我要嫁给阿绕,非他不嫁。我喜欢他,情就是要从一而终的!”
虽然觉得木白白有窥视他的心思是不对的,但也不由称赞一句好眼光,什么聪慧好学,哪里比的上他一点?至于后面那句,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谁叫她还小,说出的话都叫人不信任。
原本心思着那痴鬼能知趣些,没想他竟然伸手在木白白的头上揉了揉,怜惜道:“我听你说过几次他,既然你说你幼年上山他是青年,那如今你十二岁,他也当三十好几,却仍旧独身一人,相必是心中有人且爱极了。更何况他大你二十好几,这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他接受了你,他的生命也没法为你停留。当你还是妙龄时,他已经入不惑,向天命迈进了。你不该留在荒山野岭虚度一生。山下是个热闹的天地,你又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完全可以看尽山河直至疲惫,遇一心仪人结白首之约,相夫教子。在无事时与好友出门玩乐,踏青郊游,或者沏一壶暖茶,坐在暖阁里与闺中密友谈天说地,家长里短。”
这一段长长的劝慰清晰的落入腓腓的耳中,不由嗤笑,她能见鬼怪与鬼怪相熟,根本不是一般的女子,竟然连这点都没意识到,简直就是傻子,看来以后不能让木白白和他一起玩了,会被带傻的!
他刚欲带着木白白离开,就听她道:“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呆在这霍山上,就呆在阿绕身边,我的生命里始终存在阿绕,真的没法想象离开他的生活……”她支着下巴,神色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