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这叫旁观者清！你们想啊！你孟小芳是他的旧情人，并且深深的伤害了他，让他对美好的爱情彻底绝望了！按他的性格你觉得还有可能再回头接受你吗？”素莲并不生气，用手比比孟小芳说，然后转向我，“再说你俞小芳，你是他的至爱，他不仅把所有对人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而且成就了他对真情的执着追求，这份真情纯洁而又高尚，换句话说，你是他叶青一生中用鲜血和生命‘雕琢’成的极其完美的爱情‘杰作’！他又怎么可能在他短暂弥留之际去破坏这个凝聚了他毕生心血的‘杰作’呢？那样既有损他的清誉，又让他痛感前功尽弃，死不瞑目啊！”
“你胡说！爸爸没有死！爸爸不会死！我不是他的什么‘杰作’！我是他活生生的女儿！是他的爱人！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晚上我们已经订婚了！”我情绪激动，疯了般大声叫嚷着。
“柳素莲！你是个大学生，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我不和你说！可是谁没有犯错误的时候？俗话说‘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哩！亡羊补牢牢更牢的道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呀！……叶青是个明白的实在人！你两个小得都可以做他的女儿，就算他喜欢你们其中的任何哪一个，都不可能娶你们为妻的！就算挂个虚名他也不会同意的！”孟小芳也激动了，胀红着脸说道。
医生在一旁像看一场滑稽的闹剧，这时**来向大家连连摆手说道：“好了！好了！都不要争了！都是白争！他就是吃药也只能是延缓数十天生命而已，抢一个眼看就要死的人做丈夫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胡说！”我们三个人竟异口同声地指着医生骂道。
医生被吓了一大跳，向后退了一大步，瞪大着眼睛，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像你这种麻木了的人，没有感情的人，怎么能理解这其中的‘意义’？！”柳素莲鄙视地看了医生一眼说，然后转向我和孟小芳，“要不这样，我们三个人同时到叶青面前，当面问他愿意选谁做他的妻子，他选谁就谁，由他说了算，谁也别争！你们看怎么样？”
“我同意！就这么办！”孟小芳信心十足地说。
“医生！医生！您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什么叫延缓数十天生命？只要爸爸坚持吃药了就没事的是不是？”我拉着医生的手惊恐地问道。
“他早就无能为力了！”孟小芳说着，与柳素莲一起拉着我就走，“我们这就去问叶青！”
“医生！医生！你说话啊！”我挣扎着回头大声喊道。
医生摇了摇头，无奈地对着我摊开双手，我便像突然被抽去了脊梁骨似的，摇摇欲坠，任由她们两个架着来到爸爸的病床前。
爸爸面向床的内侧蜷缩着侧卧着。
“青！青！……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我伤了您……服刑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就是要怎样弥补自己的过错……我是爱您的！真心爱您的！您就答应让我做您妻子好不好？” 孟小芳对着爸爸俯下身子，轻声地说道。
爸爸没有反应。
“爸爸！”柳素莲推开孟小芳，坐到床边，手搭着爸爸的肩，说，“我从小失去了父亲，是母亲将我一手养大，还供我上学……我没有享受过父爱，却经历了许许多多虚伪的所谓的‘爱情’，我厌倦了……在您身边，我不仅感受到父辈的慈爱，更从您对俞小芳的牺牲里深刻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情’！……我从大西南来到这，就是为了追寻这份‘情’啊！爸爸，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就让我以一个妻子的身份陪在您身边吧！……” 柳素莲是真的动情了，边说着边流下了泪水。
爸爸还是一动也不动。
“青，您转过身来看一看我们吧！还有俞小芳妹妹，我们三个人都在您身边，我们都深深地爱着您！……您就说句话吧！”
爸爸慢慢转过身来，仰卧着，一看见我，眼睛一亮，马上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孟小芳连忙抢着去扶住爸爸，说：“青，您看！我，柳素莲，还有俞小芳，我们三个人都爱您，您选……”
“芳！”孟小芳还没说完，爸爸便边挣扎着坐起来，边叫着。
“青！我在这！”孟小芳高兴地向我和柳素莲做了个鬼脸，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把脸贴到爸爸的身上。
“宝贝！”爸爸向我伸出一只手。
我连忙紧紧抓住，坐下，把它贴在胸口。
爸爸伸出另一只手，把我揽进他的怀里，失声地说：“宝贝！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让你受委屈了！都是爸爸不好……不要怪爸爸……好不好？”
孟小芳的脸贴了个空，连忙尴尬地站了起来。
“爸爸！”医生的摇头，爸爸的愧疚，让我感到绝望！我很无助，极其痛苦地喊着，把头扎进爸爸的怀里……
孟小芳、柳素莲很无奈，很失望又很羡慕地呆呆站立在一旁。
“宝贝，爸爸想活！爸爸不想离开你！可是，可是爸爸知道活不了了！……”爸爸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背，尽力装出平静的语气说。
“不！爸爸！你要坚持吃药！你要活！我要你活着！你死了，叫我怎么活呀！爸爸！……”我哭喊着，抬起头，无限深情地望着爸爸。
“宝贝，人都有一死，很正常的，你不要难过！吃药只能延续几天生命，痛苦着多活几天，还不如让爸爸快乐着早去几天……爸爸有你这样的女儿，没什么遗憾的了，死也是幸福的……”爸爸的脸上挂着泪花，却露出了微笑。
“爸爸，您要活！我要您活！就算多活一天我也要您活着！您知道吗？现在科学发展有多快！多活一天就多一份希望！放化疗不行还有‘激光疗’呀！兴许‘神六’、‘神七’还可以带回来‘太空疗’什么的也不一定呀！……”我轻轻拂拭着爸爸眼角的泪花，满怀希望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