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前的张婶和秀儿还虔诚的跪在菩萨面前祈祷许愿,清月出来对张婶说道:“施主久等了,刚才帮城里刘老爷的夫人抽签去了。”
“刘老爷?可是城里大户刘勋刘老爷?”秀儿两眼放光,想都没想就快速的问道。
“正是刘勋刘老爷。”清月师太并未察觉到秀儿的失常,倒是张婶发觉了,暗地里捏捏秀儿的左手臂,秀儿装作不知,仍然眼巴巴的要问什么,只听得清月师太继续说:“这位夫人是个美人胚子,又是菩萨心肠,极善良的一个人,知书达理、端庄大方、温良贤淑、持家有方,把个刘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秀儿瞪着大眼认真的听着清月师太数着夫人的各种好,仿佛努力想多知道一些刘府的情况,最好是刘老爷的情况。可是碍于母亲在旁又不好直接问。
“师太,您看我们娘俩今天来也是想求个签的。”张婶知道秀儿的心思,连忙打断师太的话。
清月师太说:“二位可是要求什么签呢?”
“师太,我想求姻缘签......”秀儿抢过话。
“哦,哈哈,秀儿姑娘长大了,是到了该找婆家的时候了。好,二位随我到后堂来,求个姻缘签。”清月师太一边说着,一边把张家母女儿人领入后堂。
到了后堂秀儿两眼到处看,心里嘀咕:“怎不见刘府夫人呢?刚才她们不是也进后堂来的吗?”张婶看在眼里,知道秀儿想什么,干咳一声,秀儿慌张收起心思,跟着清月师太去求签。心里其实全飞到刘夫人身上去了,张婶和师太说了什么,求的什么签,她完全没有兴趣听,也一个字都没听见,全在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接近刘夫人。她可是从见第一眼起就喜欢上这位貌美的夫人了,虽说心里对她的美有些许嫉妒,但是因为她是刘勋的夫人,所以有些爱屋及乌了,自己不是想接近刘勋吗?如果能讨得刘夫人的好感,说不定还能进刘府去瞧瞧呢。
“秀儿,秀儿,想什么呢?签求好了,师太说是支上签,走了,咱回去吧。”张婶推推正在出神的女儿。
秀儿回过神来:“什么,就求好了,为何不是上上签?”
清月师太双掌合十说道:“小施主,姻缘乃天注定,强求不得,该好的一定很好,不好的也强求不来。您这签是上签,甚好。”
“是的是的,师太说了,咱秀儿的姻缘好着呐,你只要听爹娘的话,一定嫁个好人家。”张婶拉着秀儿起身向清月师太告别。
“施主何不午饭后再走?斋饭已经快好了,刘府夫人也在庵里用饭。”清月师太挽留道。
“娘,咱吃了饭再走吧?今天我们应该吃斋不是吗?”秀儿怕娘拒绝,赶紧抢过话说。张婶知道刘夫人在庵里吃饭就更急着要走了,她知道女儿是想接近刘夫人,知道女儿的心思,她怕女儿惹出什么是非来,婉言谢绝师太,拉着秀儿出了山门。
一路上秀儿不言不语,满脸的埋怨。张婶也不劝她,知道这个时候劝她反倒惹她赌气,母女俩一前一后下山去了。
这边巧玉用过斋饭之后与清月师太在后堂诵经,一篇经文诵完已经到申时了,巧玉起身跟清月师太告辞,走出山门时山顶的日头都已经偏西了。翠儿搀着巧玉慢慢走下山,到了山下就见自家马车已经在草坪等候,亮子站在车前,看夫人下来忙过去搀扶夫人上车,然后驾着车往城里奔去。
自从那日清月庵回来后,张秀便整日喜欢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发呆。
张老大奇怪的问张婶:“秀儿整日坐院里在地上划啥呢?”
张婶说:“不是读过两年私塾吗?兴许练字吧?”
“不象,喊她都不应,听不见似的,咱虽不识字,但看地上那些也不象是字呀,那乱画的。”
张婶愁着脸道:“还能有什么?你闺女看上了刘府老爷了呗。”
“什么?她?她看上了人家刘勋刘老爷?我不信,咱们什么身份?人家刘老爷什么身份?何况人家刘老爷已经有了夫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张老大差异又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这娘怎么当的?也不好好管管闺女,这传出去象话吗?我张老大还怎么在庄子里做人?还不给人笑话死。”
张婶委屈道:“闺女这个样子是我教的吗?你当爹的也该管管她了,从小当个小子似的任她在外到处玩耍,性子完全野了,又让她上什么私塾,说什么咱家闺女将来必定与别人不同,好好的姑娘家认什么字,看吧,再这么任她下去我担心她会惹祸的。”
张婶把张老大往院里推:“你去,好好问问她,问她到底怎么了,这么大年纪了,赶紧许个婆家嫁了,省得惹出是非来。”
张老大走到秀儿身边,秀儿正聚精会神的想着刘勋,还想着那日在庵上见到的刘夫人,心里既羡慕又生出几份妒意,把手中的树枝恨恨的画得沙沙做响,全然不知父亲已经站在自己身边来了。
“秀儿,你怎么了?有心事了?”张老大端把椅子放在秀身边坐了下来。
秀儿不语,全然没听见。张老大推推秀儿的胳膊:“秀儿,秀儿,你到底想什么这么入神?”
秀儿惊的手中的树枝掉地上,抬起头看见张老大坐在身边来了,嗫嗫的说:“爹,你怎坐过来了?”
“你爹坐你身边来了你都不知?你在想什么呢?跟爹说说。”张老大看着秀儿。
“爹,没什么,不就是闲着没事么?我就在地上画着玩儿,怕把小时候跟先生学的字给忘记了。”秀儿掩饰道。
“好,好,咱闺女好学爹高兴,不过秀儿啊,爹有话要跟你说。”
“爹,你说,秀儿听着呢。”张秀惊讶今天爹是怎么了,这么一本正经有话要跟自己说。
张老大顿顿嗓子,说道:“秀儿啊,自古姑娘大了要出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如今你都18岁了,爹娘为你的事儿操心呐,你这个不要、那个不嫁,你瞧瞧咱庄里有哪家姑娘养到18岁还没出嫁的?爹娘的脸不好放啊。你是个懂事的闺女,你能体谅爹娘不?”
张秀被爹一番话说得心里五味俱陈,其实她也知道,眼看着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姐妹们都为人妻、为人母了,可自己这么大了还一直在拒绝媒婆们。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只要媒婆们一来提亲她就反感,就恨不得把她们赶出去。
“爹,我就是看不上那些人家,我不甘心象姐妹们那样嫁入庄户人家受一辈子的苦。”秀儿小声道。
“什么?不嫁庄户人?那你看看自己、看看咱家,咱们不嫁庄户人你还想嫁什么人?”张老大一听就来气,自己就是个庄户人,他喜欢种地,这是祖辈传下来的,不种地吃什么?
张秀一看惹恼了爹,干脆仰着脖子说道:“你女儿要嫁就嫁刘老爷那样的,否则终生不嫁!”说完撇下发愣的张老大,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张老大愤愤的喊道:“你要气死你爹呀你!”
张婶站在厅堂门口也气得说不出话来,为这闺女的婚事真是愁坏了。
张老大起身说道:“秀儿她娘,我去躺六姑家,一会儿就回。”说完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