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在一旁一脸戏谑的看着清明的窘态:“早跟你说了,怎样?哈哈!”
“这...这...老大爷,小子无理,望您海涵。”清明冲着眼前的怪老头拱了拱手低声告罪,扭头瞪着刑名,刑名则抬头望天一副没看到的样子,把清明气得够呛。
“老大爷?你看我哪儿老,你是瞎还是怎滴,我才年过而立你称呼我老大爷?”眼前这个怪人并没有因为清明的告罪而对他表现出友好,相反地,听到清明如此称呼自己顿时暴跳如雷。
“呃...”清明顿时不知所措,转头看向一旁的刑名,只见此时的刑名已经再也忍不住,咧着嘴嘿嘿直乐。
“行了秦兄!别再为难这小兄弟了,他是府中新任仵作,前来验看周家公子的尸身。”刑名见清明脸上挂不住!便开口回环。
“哼!进来吧”那姓秦的坏人见刑名开口,冷哼一声,扭身进入义庄。
“这是此间管事,姓秦名恒,前几年迁至此处。”刑名介绍道。清明恼他先前令自己出丑便未曾接话,刑名尴尬地不再吱声。
“左手第三个。”那个秦姓怪人指着一排黑黝黝的棺材冷声说到。
清明有了前面的教训没有接话,走到棺材前停了下来。“过来帮手,愣着干啥?”清明朝一旁发呆的刑名说道。
“啊?哦!嘿嘿。”刑名见清明终于跟自己开口说话,急忙过去帮手,二人抬起棺盖,尸体立现眼前。
“哎呀我去!”尸体出现的一瞬间,刑名皱眉捂住了口鼻向后退去,清明也皱紧眉头。
现在已然初夏,尸体放得久了,大量尸气滋生。棺盖一开,尸气大量涌出,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尸体已然浮肿溃烂,伤口处蛆虫滋生,尸油演变为尸水紧附棺底。
稍稍适应了片刻,清明上前打算解开尸体衣物。
“不要命了,这样你就碰。”阴沉嘶哑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
清明疑惑地看向坐在竹椅上姓秦的怪人。
“现在的尸体上布满了尸毒,你就这样探手去碰,不消三日便会惨死。”怪人眯着眼睛喝了口茶说道。清明的手停在半空进退两难。
片刻后,清明缩回手到怪人面前,深施一礼:“望先生明示。”
“柜中有三七蛇藤酒,后厨有醋。将酒醋喷于尸身静止通风两个时辰,用酒浸泡双手一刻钟,再触碰尸体,记得口中咀嚼薄荷叶。”说完那个怪人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清明立在一旁若有所思。其实清明跟随白鹤鸣学艺,白鹤鸣多让他自行看书,不懂的再行询问,但清明生性内敛,便是遇到不懂之处也是自行理解,便造成了清明大部分东西都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片刻之后,清明照着那怪人先前所说逐一去办,无论真假,关乎自身性命的事儿可马虎不得。做完一切清明喊刑名准备离去,环顾四周发现刑名此刻早已跑到门外惬意地靠在门口。
“小子先告辞了,两个时辰以后再来打扰。”清明冲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否睡着的怪人打了招呼,转身喊刑名一同离去。
“喂喂,怎么走了?”刑名诧异跟上前行的清明问道。
“两个时辰以后再来,我要回去准备东西。”清明答道。所有验尸的工具都在府衙房间,得去拿来。
“你若有事,一会儿可不必前来,我自己认得路,而且你也帮不上忙。”清明见一旁的刑名脸色有异,开口说道。
“好好,我就不去了,晚上喊你吃饭。”刑名巴不得清明这样说,刑名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是如此恶心的还是头一遭。
“不用了,这一下还不知要到何时。”清明摇了摇头。
“要的要的,我先走了,晚上来喊你!”刑名说完快步离去。
到达府衙,清明回到房间小惬了片刻。大约两个时辰后起身,背起装着工具的木箱前往义庄。
门是开着的,那个怪人还保持着离开时的姿势躺在那里,仿佛这两个时辰他都没有动弹过。
没有理会这个怪人,清明自顾自的从柜中拿出剩余的酒水,按照怪人的提示浸泡双手,约摸着时间到了,清明才想起来,这时到何处找薄荷叶?一时犯了愁。
“薄荷叶也在柜中。”那嘶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清明虽然疑惑,但还是伸手到柜中寻找,果然寻到了几片薄荷叶。含在口中将其嚼碎,清凉的感觉自口腔窜上鼻腔再上脑,果然精神了许多。
回头看看,那怪人还是那个姿势,就好像将才说话的不是他一般。清明将棺材内周公子的衣物除去,大大小小十数条伤疤交错在身上,多为刀剑伤痕,致命伤在颈部,一剑隔断血脉。
被酒醋浸过的尸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呈不规则的方形,应当是生前被人用拳头击打造成,主要集中在死者的脸部和上身。再往下看,清明顿时愣在当场,这周公子的阳器已有损伤,探手去摸,肾囊双物尽碎,应当亦是外力所致。
“难道牢中女子当真是杀人凶手?或是此人辱了谁家的妻女,夫家男子前来报复将其杀害?”清明自言自语。因为若是女子行凶,此人不可能不反抗。此时的女子多无缚鸡之力,退一步说便是脱身还是能的,除非是牢中那身手了得的女子,不然便只能是男子才能将他如此杀害。
“谁与你说定是男子。”不知何时那怪异的男子已然起身,瞪着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验尸的清明。
“不知先生有何见教?”清明回头看到这个怪异的男人正看向自己,愣了一刹,恭敬地说道。
“哼,你看那尸身上的伤口,可是出自一人之手?”那怪异的男子起身走向棺材,猛然将手指挨个插进尸体上的贯穿伤。
“咦?”清明见怪人将手指挨个插进伤口后很是疑惑,随机也学着怪人的样子找了一只长竹棍挨个对着伤口插入,他发现,每个伤口的深浅都不一样,深的可贯穿前胸自背后穿出,浅的也只有几分。
若是一人所为,便是伤口有差距也不会差的太多,但这些伤口深浅差距实在太大,这便让人起疑。
“依先生所见?”清明对眼前之人刮目相看,虚心问道。
“是一男一女,女子为普通女子,男子则是个练家子。且二人乃主仆关系,弱女子是主,那好身手的男子是仆人。”怪人说完又慢悠悠的走到竹床上躺了下来。
“哦?先生从这伤痕中怎滴看出如此多的东西?”其实清明心中还是不信的,若说能根据伤痕的深浅断定凶徒几人清明还信,但这主仆关系却是如何而来。
“尸体身上的拳脚上乃是生前所致,放血之后隐而不显,因此用酒醋浸泡后方能令其显现。较浅的刀伤在后,因其伤痕呈现为红色,乃是因为中刀后不曾立即死去,伤口血肉不僵。致命刀伤也就是较深刀伤,乃是最后几刀。死者中刀后立即死去,生机尽断,血脉不通,伤口便呈现为紫黑色。说明那好身手的男人先行用拳脚让此人没有反抗能力,由女子泄愤造成较浅的伤痕,而后女子力竭命其将死者杀害。”
“那为何不是亲朋有人帮女子前来泄愤杀人呢?”清明反问。
“哼哼,你个蠢货。前来寻他泄愤杀人,定然是女子受辱,若是你身旁的女子亲人被人辱了,你还有心情如此杀人?还不杀之而后快?还会如此麻烦在路上有恃无恐的行凶,不怕被人撞见报官?”那怪人不耐烦的问道。
“到底是谁呢?”清明听闻这怪人所说后自言自语道。
“那是你需要查的事,与我何干?验完就赶紧走。”怪人不耐烦的开始赶人。
清明对其将将建立的些许佩服瞬间荡然无存。“怎会有如此无理之人?”清明心中想着,随后也不曾打招呼转头离开。
回到衙门,刑名正与一众捕快闲侃吹牛,见到清明,刑名快步追过去问道:“不是说不知何时才能了事嘛,怎地这么快便回来了?”
“难道我事先知道此时归返?这不就是不知何时吗?”清明没好气的说道。
“可有眉目?”刑名见清明这般模样便知道清明在那怪人身上受了气,连忙转开话题。
“你可知义庄那个是何人?”清明并没有回到刑名,而是停住脚步回头反问。
“我只知道此人并非本府中人,前几年冬天无端跑到本府,没人知道他何时出现的,当时他满身是伤,住在先前那女子躲藏的古庙中,前去打柴的樵夫发现了他,见他可怜,便每隔两日送些吃食,并送床破被。说来这人也命硬,那年的冬天很是寒冷,这人硬生生的活了下来。一次偶然,知府去城西办案,回来时突发急症,便是这怪人施手医好,自此大人便给他安排了这个活计让他有口饭吃。”刑名详细的说了起来。
“就是救过大人的命,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此人叫什么?”清明愤然问道。
“哎呀,莫要跟他过不去,当日大人请他管理义庄之时,他都是百般推脱,好似求着他一般。若不是他曾救过大人的命,想来大人也不会如此迁就他。”刑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个人这里有问题。我只知道他姓秦,我们都叫他秦鬼,因为他长得不像人嘛,嘿嘿。”说完刑名一阵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