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花园。
一见面，陆乔就被郑心爱吓了一跳。
郑心爱憔悴了好多。往日总是明艳动人，笑得风情万种的模样，现在全不见了。
她瘦了很多。一双眼睛本来就大，现在更大了。脸只剩了巴掌大小。配着热烈的红唇，美得透出几分凄凉。
“姐，你怎么了？”陆乔脱口喊了声姐，喊完心里又有些后悔，觉得郑心爱肯定要拿这个嘚瑟几句。
结果她想多了，郑心爱压根没注意到她这声“姐”。
她也没回答陆乔的问题，只淡淡道：“把安全带系上。”
就打方向盘朝主干道上开去。
一路上，郑心爱把车开得飞快。陆乔心惊胆战，却又不敢说什么。
郑心爱心情不好，很不好。她能感觉到。
到了王府花园，两人在绿萝藤下坐下来，等着侍者上菜的时候，陆乔又盯着郑心爱看。
她真的太憔悴了。看得叫人心疼。
“看什么？”郑心爱从精巧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陆乔小心翼翼道：“你怎么搞的？怎么瘦成这样了？”
陆乔盯着郑心爱拿着烟的手。幸亏她皮肤够白够润，不然这手就像枯枝一样了。太细太长了。
“英杰出事了，喝醉了酒被小混混砍了，身上被砍了好几刀。丧失性能力了。”郑心爱吐了个烟圈，淡淡道。
陆乔惊呆了：“什么？怎，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郑心爱笑了笑：“方静之和霍叔叔还瞒着我，只说英杰受了刀伤，丧失性功能的事提都没提。”
陆乔瞠目结舌：“那，那你怎么办？”
她一直是支持郑心爱和霍英杰离婚的。可是现在霍英杰这样了，再提离婚，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我先照顾他一阵子吧。等他伤好了再说。”郑心爱眼下有了淡青的眼圈，神态萧瑟落寞。
陆乔很是惋惜感叹：“怎么好端端的就被小混混盯上了？他跟谁一起喝的酒？醉酒了也没人照顾吗？”
陆乔不说还好，她一说这个，郑心爱的心又抽痛起来。
是她对不起英杰。是她害了英杰。
“那天，我跟他提了离婚……”她对陆乔说道，她的语气很淡，声音却在颤抖。
陆乔一下子明白了。
陆乔也悔恨不已。这件事，也有她的错。
那天，她找了霍东辰，让他劝郑心爱离婚。
蝴蝶只是振动了一下翅膀，大洋彼岸却掀起了一场风暴。
英杰的悲剧，每个人都有责任。
“姐，对不起……”陆乔把那天催霍东辰的事跟郑心爱说了。
郑心爱掸掸烟灰：“霍东辰怎么说的？”
陆乔一愣，嗫嚅道：“他，他什么都没说……”
“哈！”郑心爱笑了起来：“意料之中。霍东辰这个人，心冷如铁。之前所有的，都是我自足多情罢了。”
“不不，不是的！”陆乔赶快道：“他是爱你的。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神，他的眼神……”
陆乔形容不出来。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那是一个快要渴死的人，面对一杯甘甜的毒酒的眼神。
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种眼神？
侍者上菜了，郑心爱掐了烟，吩咐道：“上一瓶红酒。”
陆乔不同意：“你还要开车呢，喝什么酒。”
再说她怀孕了，不能喝酒。
陆乔忽然想起，她还没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厉柏言。
“今天想喝酒。一会儿打车回去好了。”
郑心爱催侍者去拿酒。
陆乔有点羞涩的开口：“那个，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只要不是霍东辰的事，随便说。”郑心爱倒了杯柠檬水，一口气喝完。
“我，我好像怀孕了。”陆乔轻声道。
郑心爱皱皱眉：“怎么这么快？你们都不避孕的？”
陆乔才刚毕业。人生才刚开始，就要当妈妈了。郑心爱觉得有点太早了。
“厉柏言他……”陆乔不好意思说了。
有好几次都是浓情蜜意根本等不及，就直接那样进去了。
事后她想吃药，厉柏言也不让她吃。说对身体不好。
“也好。反正也结婚了。厉柏言人也靠谱。”郑心爱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去医院做B超了吗？怀孕多久了？”
“还没有，只用验孕棒验了一下，是两道杠。”
“验孕棒不准。你还是去医院确认一下比较好。”郑心爱说道：“有时候激素变化也会影响验孕棒的检测。有一次我经期推迟了一周，用了验孕棒，也是两道杠。我还以为自己怀孕了。去了医院检查，才知道没有。”
“嗯。我再等两天，要是大姨妈还不来，我就去医院查查。”
“厉柏言开心吧？”郑心爱终于露出了笑容。
妹妹被妹夫疼爱，她这个姐姐心里也是高兴的。
“厉柏言还不知道呢。”陆乔也傻傻的笑：“我还没跟他说。”
“为什么不说？”郑心爱觉得有点奇怪。
“他爷爷喊我们周末回去，说有事情宣布，我想，干脆等到周末一起说好了。让老人家也开心开心。”
郑心爱斜着眼睛瞟陆乔一眼：“这么想讨好厉柏言的爷爷奶奶？”
陆乔愣住了。讨好爷爷奶奶？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仔细想想，郑心爱说的其实挺对的。
姜明芳最近对她的态度冷淡了很多。陆乔人虽然迟钝，但也感觉到一点了。
郑心爱又道：“乔乔你记住，只要想着讨好别人，你在心理上就落了下风。一旦爆发冲突，你就很可能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陆乔很苦恼：“奶奶最近好像对我有些冷淡，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那就说明你没做错。她对你冷淡，那是她自己出了问题。”郑心爱给陆乔夹菜：“吃饭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必要委屈自己讨好别人。”
“嗯。”陆乔心里安定了许多。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郑心爱的确是比她和安宁成熟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