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时候,出乎郁筱梦的意料,何煦又一次喊她去福利院,她答应了,又想起林叶柏,便喊了一起。
两人分别到福利院时,何煦已经到了,他看见林叶柏,倒也不惊讶,只是礼貌的打招呼,然后告诉郁筱梦,何建平这两天有些感冒,不方便出来做事,所以他来替一下。
郁筱梦连忙问何建平又没有关系,何煦说小问题,便转头去同孩子们一起玩了。
林叶柏是第一次来儿童福利院,他其实很喜欢孩子,却不懂如何相处,孩子们同他也亲近不起来。郁筱梦无奈,只得让他去做些其它工作。
整整一个上午,何煦都没同郁筱梦说上一句话,直到中午吃饭,三个人才又一次碰头,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筱梦,你吃不吃土豆?我给你夹一些?”林叶柏贴心的问。
“嗯,好啊!”郁筱梦将饭盆推了过去。
“茄子呢?我刚刚尝了,烧得真不错。”林叶柏又说。
“好啊!”郁筱梦来者不拒。
何煦发出一声冷笑:“猪!给什么吃什么!”
同桌的其他义工都发出善意的笑声。林叶柏举着勺子,有点尴尬,却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喂!”郁筱梦冲他一瞪眼:“半天没挨骂,心里不爽了?”
正吃着,张院长一路大呼小叫的过来了:“林医生林医生!今天刚来的那位林医生呢?”一转眼看见举着筷子的林叶柏端坐在那,立马定了神,直冲了过来。
“哎呀,林医生,不好意思,有个孩子发高烧,烧得厉害。你帮忙去看下吧!”
林叶柏二话没说,抽了张纸,擦擦嘴巴,跟着张院长就朝着孩子们的宿舍小跑过去。郁筱梦不放心,胡乱刨了两口,也跟了过去。
到了宿舍,林叶柏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孩子,伸手探探温度,又俯在孩子胸口仔细听了听,直起腰:“烧了几天了?”
“前几天感冒,一直有点低烧,去过医院了,说没关系,回来吃药就行了,但早上一直烧到现在,都没退。”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怯怯的。
“温度不低,胸腔有杂音,可能是肺炎,送医院吧。”说着,他麻利的俯身抱住孩子。
何煦也跟了过来,一看林叶柏抱着孩子往外走,估计是去医院,连忙说:“坐我车吧,我来开。”
林叶柏点头,张院长跟在后面,嘱咐护工带上孩子的东西赶快跟来。
一行人到了林叶柏工作的医院,林叶柏打了个招呼,就立刻住下了,周六本来不上班的的儿科主治医师也赶了过来,给孩子确诊,的确是肺炎,又连忙开药单用药,一切顺利和迅速。
看着点滴缓缓注入孩子的静脉,张院长不由得庆幸:“太巧了,正巧林医生今天去,要不我们自己办手续,再等医生上班,又得耽搁。”说着,拉过林叶柏的手,握个不停。
林叶柏任由他握着,嘴里不停的说着:“哪里哪里,这是本分而已。”看向郁筱梦的眼神里有无奈。
郁筱梦暗自好笑。原来这样文质彬彬的一个人,碰见太客气的人,也会举手无措。
林叶柏又帮忙去安排住院的事宜,看一切都安定下来,郁筱梦松了口气,走出病房,却看见何煦靠在走廊边的窗口聚精会神的朝外面看着,便走了过去。
“看什么呢?”她好奇。
何煦没说话,窗外不过是停车坪罢了。车来车往,有人上上下下。
静默片刻,何煦开口:“郁筱梦,上次那个赌,我输了。”
郁筱梦哑然失笑,难怪今天何煦满脸郁闷。只是时间太久,连她自己都忘了,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个赌约。“亏你记得!这一季度的营业额都快下来了,你还记得上个季度的?”她正色道:“就说你肯定输,欠我一个赌注啊!”
“是啊,一眨眼,都几个月过去了,太忙了,忘了。你想要什么?”何煦转过脸来,倒是言笑晏晏,却似乎输的很开心。
半真半假的想了一会,郁筱梦狡黠的一笑:“先欠着吧!”
何煦又不做声,继续看窗外,许久,缓缓说:“郁筱梦,其实你跟林医生不合适。”
一时,郁筱梦心里猛跳了几下,她有些恼火,何煦凭什么这么说呢?这是她和林叶柏的事,不是吗?
“合不合适是我们的事,你管的宽了。自大的何总监。”说完,郁筱梦转身朝病房走去,留下一个生冷的背影。
何煦看着她纤瘦的身影,无声笑笑。
身后的病房里传出淡淡的音乐,清爽的女声,若有若无……
因为想一个人而寂寞,
因为爱一个人而温柔,
因为有一个梦而执着,
因为等一个人而折磨,
因为想一个人而解脱,
因为爱一个人而宽容,
因为有一个梦而放纵,
因为等一个人而漂泊……
时间的流逝总是飞快的。整整一个月,何煦都没有再喊过郁筱梦一起去福利院,但每次郁筱梦去福利院的时候,都会碰见他,打个招呼也不多话。平日在公司,公事公办,催促郁筱梦下车间看样品去市场订布匹之列的小事,依旧不含糊。
这天,郁筱梦正巧生理周期,浑身不舒服,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在公司坐到中午一看不对劲,连忙到旁边的大润发买了几包卫生巾,气喘吁吁的刚到楼上坐定,何煦喊她去布商那里看新出的布样。从公司到布料供货商所在的园区,车子要开半个小时,郁筱梦不太想去,无奈布商那边也催得紧,硬着头皮坐上了何煦的车。
先是在办公室看了看样品卡,又下车间仔细看了正在印染的布料,一圈下来,郁筱梦苦不堪言,肚子隐隐作痛不说,今天早上偏巧穿了一双十二公分的超高跟鞋子,生理周期,脚都有些浮肿,她咬了牙,跟在何煦后面,里里外外,近一个多小时才谈妥一切。
坐到车里,郁筱梦一动不想动,她真有点撑不住。脚痛腿酸,小肚子那就像有东西在绞,不免脸色发白,一坐上车就连忙踢掉高跟鞋,揉着双脚,毫无形象。
何煦脱下西装,扔到后座,他是个很能干的人,也很得韩董的赏识,名义上是销售总监,但从一件衣服的设计,布料的选配,加工,市场定位,这些他都会全程参与,有人开玩笑,说他是名符其实的二当家,从来没有一任销售总监如此全面的负责产品的设计开发销售。但他人缘极好,权大如此,其他部门的总监经理主管们竟然一个也不恼,郁筱梦见过他日常工作的状态,负责认真,脾气谦和,说话做事很有水准分寸,很让人信服。这点郁筱梦很佩服他,年纪虽然不大,能力确实很强,难怪当初GR出高价将他挖来。
开了那么久的车,又全神贯注的跟着看布料谈细节,这一圈折腾,他其实也累了,这会坐到车上,也松了口气,嗓子都哑了:“走啦!”
“嗯。”郁筱梦极小声的哼哼一声。
“铁娘子怎么了?”何煦发动车子,转头看她一眼,一看她脸色煞白的,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筱梦?”
“唔……没事。累了。”郁筱梦摇摇头:“走吧。”
何煦看看她,踩下油门,又飞快的看她一眼,嘴角扯扯,若有所思。
车子没开多久,经过一处小卖部,何煦说进去买水,问郁筱梦要不要,郁筱梦脑袋直摇,她不是不想,其实是渴的要死,只是不能喝冷水。
何煦再出来的时候,一手拎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百岁山,另一只手拎着一只塑料水杯,750毫升的那种,体积硕大,里面还有深褐色的液体,坐上车,他将那大号水杯往郁筱梦怀里一塞:“喏,拿去,给你的。”
郁筱梦差点被烫到,连忙拎开:“什么啊?”
何煦没理她,径自发动车子,朝公司开去。
杯子是刚买的,外面还有洗刷时的水珠子,那杯水很热,郁筱梦整个路上都没能喝上一口,但放在小肚子上,隔着衣服却温暖舒服得正好,她就那样抱着杯子,竟然在车上睡了一觉,一直到何煦将车稳稳的停在了公司的停车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猛地惊醒。
“到了?这么快?”
“嗯,走吧!”何煦伸个懒腰,看她一眼:“睡相真差!”
郁筱梦白他一眼,直了直腰,那杯水现在倒是温度正好,她拧开盖子,一股熟悉的味道涌了出来。
红糖……还泛着姜味!竟然是每次好朋友来的时候,她都会喝的红糖水。
顿时,郁筱梦的脸红的跟番茄一样,她没想到何煦竟然会给她泡这么一大杯红糖水,尴尬之余,心中不免一暖,看不出,平日如螃蟹一样张牙舞爪的何总监,竟然也会做出如此贴心的举动。
等等……贴心?谁跟谁贴心啊?他什么意思?郁筱梦不由想起那日在医院何煦说的话,又羞恼起来,将水杯的盖子飞快的拧好,下车的时候扔到座椅上。
“你不带着?”何煦在后面喊。
“我不需要那个,要喝你自己喝。”说完,郁筱梦头也不回,蹬蹬蹬的朝办公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