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夏阅人无数,自认不会看走眼没有比郁思颖更适合皇宫的人了,这女子说狠狠的起来,手段拿捏的也极好,若是男儿,定当如他父亲一样辅佐半壁江山,若是女儿,将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但他看着袁夏郁思颖这么一笑,便知道她对宫中无意,那么这女孩到底喜欢什么呢?
袁夏换了一个招数:“虽然很多人不喜欢宫这个地方,晦气、戾气,杀戮过多,活在这里面提心吊胆,可是谁也不能否认,它能带给人许多想要而不得不到的东西,或许还是梦寐以求的,但只要你进来了,这些都可以手到擒来,这就是宫,唯一的宫。”他暗示郁思颖。
郁思颖本来无所谓地笑,这些对她不凑效,她没有强大的愿望,忽然,她想到了,她需要一样东西,只有宫中有,天书,能带她回家的东西,她的血管再次流淌起来。
袁夏看着这表情,知道自己对郁思颖说的话已经凑效,弯着身子,对郁思颖见礼:“那么小人就恭候着姑娘了。”
郁思颖刚要纠正袁夏的话,已然来不及,风中哪里有袁夏本人?
不知从哪一方向,传出一句话来,是袁夏的声音,但似乎已经很遥远很遥远,却只有郁思颖才能听到。
“皇上,皇上喜欢的就是墨梅。”
郁思颖心里一个咯噔,怪不得那天郁小双会冒那么大的险,伪造墨梅,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由头,她还以为这是博一个好彩头,好吸引人呢?
一个能够研制出墨梅的人,郁思颖忽然没了信心,她要怎么跟郁小双竞争,才能获得入宫的资格,对琴棋书画,总要有一个精通的吧。
青儿从未见过小姐如此勤奋,她的手指被磨破了,指甲也变了形状,依旧没有放弃练习弹奏古琴。
青儿爱惜地捧着郁思颖的手:“小姐啊,不要这么拼命,青儿会心疼的。”
郁思颖愤恨地将手重重拍打在古琴上面,指尖留下的血顺着琴弦掉落下来,她也丝毫不觉得痛,只恨自己超越不了郁小双。
“二小姐三岁就开始练琴,十岁的时候,别人调音,她就能听出琴弦的好坏,小姐别说练琴了,连个师傅都没请过,不如二小姐也是正常啊。”
“你怎么会懂?我是穆大小姐的女儿,她那么厉害,是女中豪杰,我却连她百分之一都及不上,更别说追逐郁小双了!”说完郁思颖又后悔了,干嘛要把火气发在青儿身上呢,青儿没有犯错啊。
青儿安慰思颖:“没事,我知道你心里痛。”
郁思颖不想听这么无用的,她也不想伤害青儿,说是自己想吃青儿做得四喜丸子,打发了她去,一个人想静一会儿。
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游叔所在的偏门,游叔见着郁思颖魂不守神,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
不问还好,郁思颖哇的一声哭起来,她怎么这么命苦,穿越到这个历史没有记载的朝代,然后拼了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宫去,首先还得打败那个优秀得不得了,比她受宠很多倍的郁小双,这是刷怪模式吗?是不是她就不能回家去啊?
“我为什么比不上郁小双啊,我哪点比不上她,为什么她什么都比我好?”郁思颖抱怨道。
游叔忽然笑了起来,想一个老顽童,郁思颖这才不哭了,觉得有点丢脸,好在游叔是认识的人,也不会怎么笑话她。
“思颖啊,原来也这么哭过一次,那时候师傅骂她学文章不如郁小双快,思颖当时大怒,搅了灯里烧着的油往师傅脸上泼,师傅那个惨叫啊。”说着又问思颖,“还记得不?”
思颖的脑海自动出现了那幅画面,这是身体本来的回忆,思颖笑了,这原本的郁思颖还真是泼猴一个啊。
问起游叔:“那我原来就没一点出彩的地方吗?”
府里人都知道思颖撞坏了脑袋,很多事不记得,游叔也没有刻意帮思颖回想这些,思颖问起,他才说道,“有,思颖是个善良的孩子,郁翔不爱思颖,但是思颖爱自己的父亲,郁翔告诉思颖,小姐,不,穆若华,就是你娘背叛了郁翔,思颖就坚决不跟你娘说话,她做得饭不吃,她缝的衣服不穿。”
思颖能够想象那种画面,她该是多么希望父母能够恩爱度日,可惜穆若华累了,所以她想逃避,思颖的心向着郁翔,悲剧就出来了。
“后来呢?”
“思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郁翔,府里能收拾住思颖的,也就郁翔一人,甚至死,也是因为郁翔?”
“你说什么?”思颖站起来,难道那次撞了脑袋,跟郁翔有关,郁翔居然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游叔安慰思颖:“坐下,别这样,等我慢慢说。”
思颖慢慢坐下来,这消息太吓人了,让她一时半会受不了,思颖太可怜了,她那么爱她的父亲,最后换来的这样的结局。
“二夫人想让郁小双进宫,郁翔无奈打点上下,有人点名了要你娘陪嫁的那颗翡翠玉白菜,思颖不给,这是她最后的希望,郁翔还是派人拿走了,在郁小双的洛水阁前,思颖过去抢翡翠玉白菜,跟郁小双打在一起,后面你就知道了……”
思颖的内心像刀绞一样疼痛,她的眼前闪过那一幕,她坚定地告诉游叔:“不,思颖不是被小双推下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抱着翡翠玉白菜,她最后一点希望,父母能够和好的希望。可惜,再也不能实现,她知道她打不过府里头的人,翡翠玉白菜还是要被抢走,她失去了活着的勇气,所以她宁愿抱着翡翠玉白菜死去。”
游叔还要说什么,思颖已经听不下去,她要去告诉穆若华,她的女儿从没有不爱她,而是一直爱着,却无法说出口,连死也是因为她!
穆若华的侍女芙兰坐在院子里摘菜,看见思颖晃悠悠,走过来,几乎是小跑地走进去:“小姐,快看啊,是小小姐。”
穆若华也是匆忙奔出来,以为是芙兰骗她,却还是带着希望迎了出来,果真是思颖,穆若华用手擦干女儿脸上的泪水,问她:“怎么了这是?”
思颖抱住穆若华的腰,闭上眼睛:“你可知道,你的自私,害死了你唯一的女儿,这个世上你唯一的亲人啊。”
穆若华的身子一顿,面如死灰,手也松了下来,不再亲近思颖,跌跌撞撞地往佛堂里走。
芙兰本是欢迎思颖来的,见着如此,也生了脾气,她的年纪与穆若华相等,若是有了孩子,也同思颖这般大小,她当思颖是自己的孩子,思颖也唤她姨娘来的,可是,思颖伤了穆若华,她便不愿意了,随手抽起一根竹条子就要打思颖:“你平日里不来也就算了,来就伤你娘的心,姨娘白疼了你了,快去给你娘道歉去。”
思颖倔强地承受着芙兰的竹条子,她冷冷告诉芙兰:“你可知道郁思颖是怎么死的?为了保护翡翠玉白菜,她娘最后的念想,父母和好最后的希望,抱着翡翠玉白菜,跳下去,撞在了石头上!”
芙兰被思颖说得真相,吓得一愣一愣,稍等会,发了狠地打思颖,原本,念着思颖是小主子,她手下不敢用力气,这次是真得发了火气,一边打思颖,一边说道:“死了?这瞎话你也敢编造,郁思颖死了,你是哪座庙里的菩萨?!”
郁思颖本来想争辩,她不是郁思颖,至少不是这身子原来的郁思颖,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她乘坐的交通工具是私家车和飞机,她八岁钢琴过十级,她的爸爸是国内知名集团的总裁;妈妈管理着数十万人的通讯公司;她的叔叔郁雷是中国著名导演,名扬海外,出的片子是质量的保证;她的弟弟郁唯一,是一个嘴巴非常毒辣,可是郁思颖有难,一定第一个冲出来的人,至少郁思颖缺钱,他会立马打过来!
可是郁思颖说不出,她无法解释这些,说了这些人也不会相信,说不定会把她架在木头架子上拿火烤烤,她不敢做这种冒险,于是,默默地郁思颖打开穆若华院子的木兰栅门,一个人往回里走。
这郁思颖来得莫名其妙,说得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走得也莫名其妙,芙兰丈二摸不着头脑,收起啦竹条子,洗洗手,准备去佛堂安慰穆若华,穆若华却是自己走出来。
“芙兰啊,以后温顺些,别对着思颖大声小叫,会把她教坏。”
芙兰低着头,领教了。
“我在锅子里煲了汤,你给思颖送过去,里面没放她不爱吃的香菜和葱。”
芙兰一溜小跑地去照办了,身后穆若华落下了一滴眼泪,喃喃说道:“我的儿啊。”声音轻轻地,风吹过,好似幻听,却耗尽了穆若华所有的力气,她旋坐在地上,仿佛承受着撕心裂肺地疼痛!
琴是走不通了,那还有棋书画呢,思颖难过地低下头,现代的人流行五子棋、象棋,围棋是她从未触碰过得领域,一时半会也学不会了,还有书和画呢,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滴着血,指甲已经溃烂完了,怕是没有十天八天,连东西都不能触碰,她果真应该认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