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柔惠现在是心乱如麻,她活了,他却死了。也是就算他不死,她又能怎么办呢,她救不了他了。
“当今皇帝是?”苗柔惠还想问问那个人。
“当今皇帝是先帝的同胞弟弟,先帝是在亡了楚国的那一年驾崩的。因先帝膝下无子便立了当今皇上。”欧阳清风对苗柔惠大概说了一下如今的这个情况。
“那岂不是,在我死的那一年发生的这些事。”苗柔惠没想到她不在了之后会发生这么些事。
“是啊,先帝建元三年,夏至你死了,到了深秋楚国就被亡了,再到冬至先帝便驾崩了。第二年便改了年号。”欧阳清风把她缺失的空白处补了一下。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苗柔惠真的没有想到,那个人会在她死了之后就做出这么多事,然后他也去了。
那这次的重生,老天是想告诉她,她以为的值得是不值得的吗?
抬头看了一眼欧阳清风,苗柔惠一脸的茫然。泪水划过脸颊。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喂,你别哭啊。”欧阳清风一看苗柔惠掉眼泪,一下子慌了手脚。想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的团团转。
苗柔惠看欧阳清风这样,一时又觉得好笑。终于是破涕为笑了。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了一下。”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苗柔惠。
“你去吧,看来夫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对你说。”苗柔惠看了一眼尴尬的欧阳清风说道。苗柔惠也觉得,人家有什么事情也不方便让她这一个外人知道吧。
“那好,你自己随便逛逛,我去一下。”欧阳清风也不知道他娘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完欧阳清风就跟着丫鬟走了。
一时苗柔惠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转了一圈她觉得很是奇怪。欧阳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丫鬟和仆人好像没几个。昨天没缓过劲来,今天怎想怎奇怪。
说是花园可是花园里除了这些深秋生长的高大树木之外,好像不曾看到有什么花卉。她刚刚和欧阳清风坐的那个石桌就夹在两棵大树中间。此时抬头向上看,刚好可以看到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钻出来,打在她的身上,有些有气无力。“
她就这么趴在石桌上,抬头看着树影斑驳。好像是初秋了,有些凉,不过这不热而温的阳光刚刚好。
不知怎么着,她好像睡着了。
她看到了十七岁的自己,在花灯下笑呀笑。然后就是她成亲的那天,好像不是很开心。再然后就是一个满脸泪水的人,她看他哭她也哭,最后在梦里哭醒了。
“姑娘,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小心着凉。”苗柔惠抬头看了看天色,不觉已经是落日西斜了。再看一眼,眼前的这个丫鬟正是那个叫走欧阳清风的丫鬟。
“我怎么好像见过你呀?”可能苗柔惠她真的睡糊涂了。
“姑娘自然是见过我的,刚刚就是我来请少爷的。以往我都在夫人屋里伺候,不怎么出屋的。”丫鬟解释了一番,便要扶苗柔惠起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想家了。”那个丫鬟看苗柔惠满脸泪痕,忙问道。
“啊。”苗柔惠被这丫鬟一问,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可不是吗。忙用衣袖去擦。
“姑娘,给。”看苗柔惠这样,丫鬟忙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手帕递给苗柔惠。
苗柔惠接过这丫鬟的手帕。
“谢谢,不知怎么称呼?”苗柔惠不好意思地擦着脸上,顺便问一下名。
“不客气,奴婢叫云儿。”
“那有劳云儿姑娘了。”苗柔惠说这些是因为,她刚刚在这石桌上睡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只好让这个叫云儿的姑娘先送她回到客房。
“姑娘,说哪里的话,应该的。”说罢云儿便扶着苗柔惠回去了。
把苗柔惠送回住处,便对她说。
“夫人和少爷有此生意上的事要除理,今晚就不陪姑娘吃晚饭了。夫人已经吩咐把饭菜送到房里来。姑娘云儿先告退。”说罢云儿便走了。
苗柔惠坐在房里,越来越觉得,这个欧阳府很奇怪,主子奇怪,下人也奇怪。还有那个叫云儿的,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问题,苗柔惠也问过,那个云儿也回答了。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作为女人的一种直觉所为。
“姑娘,饭菜拿来了。”苗柔惠一听这还是那个叫云儿的。
“进来吧。”苗柔惠应声道。
只见云儿双手托着一个食案,上面是四菜一汤还有一碗米饭。看着菜色很不错。
云儿把饭菜放在桌子上。
“姑娘慢用。”便毕恭毕敬道。
苗柔惠并不急着去吃饭。她打量了一下,立在一旁的这个叫云儿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看样子她该有二十了吧,五官长的倒也顺眼。
被苗柔惠这么盯着,显然云儿,有些不自在了。
“姑娘,有什么吩咐?”
“没有,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苗柔惠也不吃就这么看着她。
“这饭菜一会儿就凉了,姑娘还是吃完之后再聊吧。”云儿看着饭菜说道。
“也是,云儿你吃过了没有,没有一起啊。”苗柔惠觉得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姑娘你吃吧,我一会和他们一起吃。”云儿想着,真会说笑,哪有奴才比主子先吃过的。
“没关系,一起吧。我一个人吃着也没滋味。你去拿双筷子过来一起。我还要谢谢你呢。对了你的那个手帕,我明天洗完还你。”苗柔惠很是热情的邀请,让云儿不好拒绝。
“姑娘说的哪儿的话,您是府里的客人。这些都是应该的。至于那个手帕,姑娘也不必费心了,把它丢了便是。”说完在那儿也没动。
苗柔惠看云儿没动的意思也觉得没趣,便专心地吃起饭来了。
吃完饭,苗柔惠便和叫云儿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夫人他们在干嘛呢,这么晚了,你也不用去照顾。”苗柔惠想着既然是欧阳夫人屋里的,总在这儿好像说不过去。
“姑娘,放心。夫人就是让云儿来照顾姑娘的。”云儿打消了苗柔惠的疑虑。
苗柔惠坐在床头,云儿就站在旁边。可能是看着她站着挺累的,就让她搬了个凳子坐下了。
“多谢,姑娘。”她也没再客气便坐下了。
从云儿聊天中得知,欧阳夫人和欧阳清风也是三年前才搬到这儿的。苗柔惠很难想象他们 为什么要从另一个地方,搬到这么一个刚被亡国的都城。
从云儿那儿才知道,原来是楚国亡国后,这都城虽说是有些衰败。但是交通运输都方便,还有也适合做这绸缎生意。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果不其然,不到一年便又恢复了当日的繁华。
云儿说,她是欧阳夫人刚到这儿买下来的。对于过去也不太了解。不过从没见过欧阳老爷。
此时,欧阳夫人和欧阳清风正在房里争执不下。
“我对您说过多少遍了,这事行就不行。”欧阳清风对自己的老娘无奈地说道。
“怎么不行,是不是你救了她,要不是你,她现在,在哪儿还不知道呢?不就是要她一点血吗?”欧阳夫人说的理所当然。
“那是一点吗?万一她发现了我们怎么办?”欧阳清风还是觉得不行。
“发现了,就直接对她说。咱们到这儿为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她下葬到现在整整等了三年。用她一点血也不为过。我看她挺通情理的。”欧阳夫人觉得这也没什么。
欧阳清风真的不想再说什么了,其实他也不想的。但是没办法。
“要不,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对她说说,人刚来你就要对人家动刀子怎么也说不过去。”欧阳清风还想到时候再说。
“说什么呢,什么叫动刀子,又不是要她的命,只是要点血而已。我看她现在身体好像确实不怎么好,还是等她身体好些再说。都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再乎这一时半会的。”欧阳夫人算是妥协了,暂时不提这事了。
第二天,果然。前楚国国君死后后事除理,就诏告天下了。罢朝三日,以示哀悼。追封为楚王,葬于京城城郊。
时下江都的百姓自然是伤心的,毕竟曾是自己的君主。伤心归伤心,日子还得照常过,其实他们也不太关心这天下到底是谁当家,只要能安稳地过日子,爱谁谁。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不换汤不换药。除了最上面的人,下面的人还真没感觉。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苗柔惠正和欧阳清风带着云儿在街上闲逛。街上生意还是一样,人也是一样,只是都带着淡淡的愁容。
这也只是一时的,当看到有客人上门。店家还是笑脸相迎。
“听说,仁惠国后的妹妹,在楚王死后便殉情了。”一个好像当差的人说道。
“哟,真的吗?这也算是痴情了,当年他们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这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啊。”旁边的一人附和道。
“你说什么,谁殉情了?”苗柔惠听道,便问那个当差的。
“你还不知道吗,就在楚王刚咽气,那个楚国夫人便一头撞死了。皇上看他夫妻二人情深,便也封她为楚国夫人,二人合葬在京城城郊了。传旨的太监说的。”那个当差的看着这个女子有些奇怪。但也不再理会,便又对身边的人说去了。
苗柔惠突然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生同眠死同穴也倒是算个好归宿。
看来她才是他们之间的破坏者。毁了自己的幸福却也没让别人幸福。真是孽缘呐。
“你没事吧?”欧阳清风见她又不说话,想她可能是太伤心了吧。
“没事,我很好。”苗柔惠突然之间觉得解脱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们是她的责任,现在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街道两旁的叫卖声不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地让她觉得,她好像从来就不认识他们一样。她只是一人局外人。
她好像回到了从前,不曾经历过这一切。一切又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