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孩子可有曾闹你?”司马辰靖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的谢芙琳抱起,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几乎是在房门关上的一霎那他便做出了这样的举动。谢芙琳被他的动作猛地惊了一下,低声惊呼了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搭在了司马辰靖的肩上。
“孩子倒是不曾,但是陛下您……”说着,她嗔视了司马辰靖一眼,一双翦水秋瞳中尽是道不尽的喜悦与妩媚。
司马辰靖抱着她走进内室,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大红色的柔软的床褥上,在确认她无误后,才用手指刮了刮谢芙琳的鼻尖,笑骂道:“长本事,这会儿敢取笑朕了?适才母后在的时候,你可老实本分了,如今却像个泼猴。”
“便是成了泼猴又如何?陛下便不喜欢臣妾了?”谢芙琳皱皱鼻子,显出几分与她气质不符的娇憨。
“自然不会。”司马辰靖将她搂在怀中,下巴抵在了谢芙琳的发上,谢芙琳的发丝又软又细,比上好的丝绸还要滑顺上几分,这让司马辰靖打心底里喜欢。可原先百依百顺的谢芙琳此刻却矮了矮身,想要躲过司马辰靖的亲密。
“怎么了?”谢芙琳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司马辰靖的眼睛,他皱眉问道。
“陛下,您今晚还是去其他妃嫔的宫中吧。”谢芙琳趁司马辰靖不注意的时候,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背过身去,声音中也带了几分梗塞。
司马辰靖掰过她的身子,却意外发现她满脸泪痕,原先的几分气恼在她的眼泪攻击下消失无踪。
他记得,她是一个向来不喜欢哭泣的人。
“你这都是要当母后的人了,怎么哭成了这样。”他又好气又好笑,扯了帕子就为她拭泪。
“陛下您是一国之主,理应开枝散叶,臣妾一人独占,是臣妾的过失了。”
司马辰靖听闻皱了眉头,他将帕子一扔,不悦道:“前些日子不是说了,朕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朕身边有你就足够了。爱妃又何必同母后一样……”在朕的耳边念念叨叨。
他猛地想起赵太后适才的咄咄逼人,心下了然,猛的问道:“是不是母后逼迫你了?”
谢芙琳浑身一抖,仿佛被他吓到了一般,让他心疼的将谢芙琳抱在怀中。“母后那头朕自己会去解释。日后母后再提起这个话头,爱妃转了话题便是。平日里见爱妃也是个聪明的,怎的今日这么傻?”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嘛。”这回谢芙琳倒是没有拒绝司马辰靖的怀抱,只是在他怀中闷闷道:“母后这也是关心陛下,毕竟绵延子嗣是大事。莫说是皇家,在寻常百姓家中也是重中之重。”
“就爱妃懂事。”司马辰靖取笑道,“所以爱妃便顺从母后将后宫之权让了出去?”
“只是让王充容同谢婕妤暂时掌控罢了,等臣妾腹中的孩子出生,臣妾自然要收回权利的。只是,因西域王子来访宴会之事,臣妾还是担心她们二人……”
“这爱妃倒不必担心,有礼部那帮家伙看着,问题不大。如今爱妃该担忧的是朕的皇儿。”司马辰靖将手放在谢芙琳的腹上,来回轻轻的抚摸着。
一个月时光匆匆而逝,后宫在王谢二人手中倒也没有翻了天,谢芙琳也觉得格外的轻松。
在这个月中,谢芙琳的身子开始慢慢的凸显出来,司马辰靖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她这处走,不管赵太后明里暗里暗示了司马辰靖多少回,都被司马辰靖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在现在后宫大多数女人的心中,司马辰靖就成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在这看起来格外平静的后宫下,迎接西域王子的事宜也慢慢的开展起来,王谢二人因拿到了协助处理后宫之事的权利变得格外的受欢迎,二人的宫门日日都络绎不绝,有人巴结自然也会有人妒恨,谢婕妤便是其中一个。
“可恶!彩月,把门关起来!”谢昭仪狠狠的盯着对面的侧殿,待彩月将门关好,便一股脑的将桌上的物件一扫而下,很快房间里就响起了一阵碎裂的声音。
“昭仪娘娘您歇歇气。”小月劝道,“您如今这般是想让对门的那位看笑话吗?”
“笑话?本宫难道还不够笑话吗?”谢昭仪娇喘微微,她此刻凌云髻微斜, 溜银喜鹊珠花悬在发上丝坠非坠,脸上有着几分赤红,水红色流萦醉花衣稍显凌乱。“本宫同她同日进宫,本宫位份还在她之上,可是你瞧瞧,才过了多久,她便成了这后宫的受宠之人,而本宫却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本宫比不上谢芙琳也罢了,为何比那个贱人还不如?”说着她便瘫坐在地面上呜咽起来。
“娘娘,您便不想想王充容为何此刻也掌了一半的权势?”小月坐在谢昭仪的身边,问道。
“王氏是谁你还不清楚么?她的靠山可是王丞相和太后,自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王充容背后至少有太后撑着腰,那谢婕妤呢?”
“本宫怎会……”谢昭仪倒也不是一个蠢笨的人,适才只是心里急了才闹出一场笑话,此刻她渐渐冷静了下来,思路也活泛了许多,她一惊,道:“难道是……”接下来她便从小月眼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本宫同谢氏同是她的姊妹,她又怎会……”弃自己而去?依道理而言,她比谢婕妤那个蠢货要聪明上些许,为何最后掌权的会是谢氏而并非自己?
小月看了看四周,凑近王昭仪,耳语道:“奴婢听说那日是赵太后先寻了皇后娘娘的不是,继而想要王氏夺权,却不料想皇后娘娘竟又活生生的塞进来一个谢氏,硬生生的将王氏这煮熟的鸭子给弄飞了。只是,为何皇后娘娘塞人时只独提那谢氏,而忽略了同为堂姐妹的娘娘呢?”
“你是说皇后她是故意的?”谢昭仪越想越气,她越发的确定谢芙琳是故意针对自己,没想到同为堂姐妹她竟然如此不顾及自己的情面,既然谢芙琳做的了初一,那边别怪自己做十五了!这权利本就该属于她,而并非谢氏那个蠢货!
她重新梳妆打扮,换了一身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百合髻上斜插上几只宝蓝色点翠朱钗,而中间则是上回她母亲为她重金打造的一副头面。“走,随本宫去谢婕妤那头道个喜。”
谢昭仪此行明里史贺喜,暗里却是嘲讽之意,两人相谈如何暂且按下不提,就说谢芙琳那头却出了一件让她暗暗发笑之事。
这日,谢芙琳因喜外头的细雨,硬要撑伞去御花园中赏景,不管金嬷嬷同彩霞小芸等人劝说多久,她都执意出行。
雨中的御花园别有一番风味,她被美景所吸引,撑了伞越走越快,竟是将金嬷嬷她们都甩开了一大段距离。
一朵牡丹在雨中微微颤动,惹得谢芙琳心下一喜,凑头便要去看,却听得后头一声倒抽气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孩子。
“你是牡丹仙子吗?”金发碧眼的男孩上着绣着繁杂花纹的棕色套头衣,披着黑色的斗篷,下半身则是白色的长筒袜。
“什么?”男孩的话让谢芙琳忍不住发笑。
“我听传教士说过,在遥远的东方有一种神邸,她们美丽善良,叫被做仙子。请问您是牡丹仙子吗?”男孩以为她听不懂,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我不是呢。”谢芙琳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唇角勾出美丽的弧形。她端详了她极具特色的面貌,突然想起这几日司马辰靖在她耳边提起西域使团进京之事,又想起书本上提及西域之人的奇异相貌,倒也不觉得奇怪。
“不对!你长的如此美丽,便是这园中的任何一朵鲜花也不及你的容貌半分,你又怎么不会是传说中的神仙姐姐呢?”
“娘娘,奴婢可找到您了,您怎么……哎呀……”小芸撑着伞急冲冲的跑来,她的脸颊因为焦急显出几分红晕,当她看到金发碧眼的男孩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娘娘?”男孩重复了几遍,抬头极度认真的问道:“她是你的神使吗?”
“神使?”
“就是与天神沟通,下达天神指令的人。”
“这谁家小孩呀!怎尽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小芸皱了眉头嘟囔道,她走近谢芙琳,拿出帕子替谢芙琳拭了拭被雨水打湿的衣袖,唠叨道:“都跟您说了别在雨天出门您就是不听,快些回去吧,金嬷嬷都着急了。”
“知道了,就你这丫头话多。”谢芙琳应声,她忽而走到小芸的伞下,将自己的伞一收,递给金发男孩,道:“这雨看起来也下大了,快些拿着伞回去吧,否则便要生病了。”说罢,便随着小芸缓缓而去。
男孩手中握着伞,痴痴的看着谢芙琳渐渐远行,最后消失在秘密的雨幕中的身影,她今日的一袭******柔绢曳地长裙迷了他的眼眸,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心中刻下了划痕,直至很多年后,他都未曾忘记这个在雨幕中赠伞于他笑靥生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