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黄叶飞。
满山遍野的西风吹得林木起伏,远远望去,若波浪一般。秋正好处,每一片叶子都薄薄的,阳光透过叶子,连叶脉都清晰可见。
马车飞快,赶车的仍然是江无涩和金儿。
白羽的脸从马车窗口露出来,向四周的山势打量了一眼,马上又闪回车中。
安落云坐在马车一角,微瞑双目,似是睡着了,洛南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望着她那美丽,纯净的脸庞,渐渐陷入了沉思。他似是想说什么,触及她那略呈疲惫的神情,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清清依在玄基怀里,一张脸色很奇怪。黄中透绿,隐隐还在发黑。
玄基却仍无睡意,睁着一双茫然的眸子,眼光却不知在何方散开。他在想些什么?
他怀里的清清忽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接着,她便伸手将他抱得更紧,因为她的脸色惨白,他看了她一眼,立时惊呆了,一粒粒细密的汗珠子,从她的脑门上沁出来。她双手冰凉,紧紧抓着玄基的胳膊,渐渐,浑身开始了战粟。
“清清,清清——”玄基轻唤她的名字,三天了,这种状况出现的越来越频繁,第一天,她还只是在打冷战,到了第二天,就开始心痛。现在,似痛的更厉害。
“好痛。”清清猛地收回手,用力捂住了腹部,头上的冷汗更多,她的表情更痛苦。她已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好痛!唉,好倒霉,这几天是怎么了,难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食物中毒了?天呢怎么这么痛,我要上天!我要入地!我要晕倒,求求别让我这么难受了,喂,死洛南——”
洛南奇怪地斜睨了她一眼。
她立刻把腰弯得更低:“喂,给我点个睡穴,让我睡过去吧!”
“你到底怎么了?”洛南沉声道。
清清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到底怎么了?我见鬼了吧,我真不知我到底怎么了。我只求求你们谁,白羽也好,点我睡穴吧,我要昏睡过去,我的肚子好痛,像是肠子全绞到一起,又像是,,,要全部碎了。。”
话未说完,她已失声痛哭。
安落云早已睁开了双眼,她上下打量着清清,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深重,似深不可测的海底,忽然,她道:“清清,你近日都做了些什么?”
清清大哭:“我,我什么都没做——从,出了永江我便一直呆车上,除了吃饭睡觉,我什么……也没有做过!”
安落云双眉紧拧,口中道:“你一定做过什么,不然,怎么会这样,我实在想不通,可你的症状,又和——极为相似。”
洛南凝视着她:“你想到了什么?”
安落云望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但两人的心,竟似在这一刻有了灵犀,一齐把目光凝注到白羽的脸上,白羽神色平静,像是没有看到这四道目光。
“我记得离开永江的那天晚上,有一箭向国主射去。你却一把将国主推开,那一箭,便擦着你的手背滑过。”安落云道。
清清大声叫了起来:“是的!我救了国主伯伯,他却派人四处辑拿我们!他——太不知感恩图报了!”
安落云摇了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你要说什么,我快要受不了了。”清清痛苦地呻吟一声,好的脸色,的确越来越白了,像纸一样,又白又薄,薄到可以看见能上皮肤下的血丝,更奇怪的是,那些血丝竟泛着青色。
安落云道:“你的手,受伤了么?”
“没有!”清清大声道:“一点皮都没破,一滴血都没有流。”
“这就是了。一点皮都没破,却未必。一滴血都没流,那是因为——”她冷冷盯着白羽,道:“只要箭上有毒,这毒若再厉害一点,毒气沁入肌肤下,便封阻血液外流,而毒,则顺着血游走入你的体内。。。”
她还没有讲完,清清已大声哭着叫道:“安安,你讲的我都听不懂,可是,我现在真的好难受,好痛苦……求求你们,要不杀了我吧!”
安落云神色沉重,看了玄基一眼。
玄基轻轻拍着清清的背:“没事的,没事的,你,好好睡一觉吧。”他的手拍在她的睡穴上,她的哭声嘎然而止,伏在他膝上睡了过去。
安落云这才把目光转向白羽,她本来极美,眼睛也极美,此时的目光却锋利如刀,一动不动地凝注着他,一字字道:“清清中了什么毒,你应该知道的。”
白羽勉强一笑:“安安姑娘开什么玩笑,清清中了什么毒,我怎么会知道。”
洛南道:“你若不知道,天下谁人知道。”
“白羽先生,如果你知道,请您讲出来吧,听你们这么一讲,我真的好担心。”玄基轻轻抚了抚清清的满头青丝,眼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
白羽看着玄基,苦笑道:“你怎么相信他们的话,我又不是放箭的人,怎会知道清清所中何毒,记得当时是洛南追刺客而去,难道他竟没有查出刺客的来历?”
洛南冷冷道:“我追上他时,他已服毒自尽,这手段,大概只有绝杀门的人会有。”
白羽微笑道:“那你们应该去找绝杀门的人要解药才对。”
安落云道:“是,我原来也这样想的,不过看到白先生,我便知道不用了。”
白羽道:“哦,为什么?”
安落云道:“因为既然有绝杀门主在,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找其他绝杀门人。”
白羽道:“呵,绝杀门主在哪儿?为何我却没有看到。”
安落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白羽笑了:“我眼前,只有安姑娘与洛二公子,难道——”
“白羽,你不用再装糊涂了。”洛南紧紧盯着他,一字字道:“你就是绝杀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