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越往后越温和,只因他也明白清清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听得他的声音变得温和,清清的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玄基朝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洛南明白,他们之间,有些话,不用讲。只因为“谢谢”二字,在他们间说出来便纯属多余,他们不但是王子与伴读的关系,更是朋友,亲如兄弟的朋友。
洛南几个翻身,身影淹没在夜色中。他不能暴露身份,至少,他要为他的父亲,洛阳他们着想,一旦**明硕,他也不希望连累洛帅府。
清清紧张地拽着玄基的衣袖,深一脚,浅一脚向王宫门口走去。一路上不时遇到几个巡逻的禁卫,皆被玄基三言两语蒙混过去,必竟国主的命令朝夕变化,不可能这么快传达下来,所以当玄基说这是国主的命令,宫中出了刺客,要他带清清出宫躲一躲,那些禁卫虽有怀疑,却并不敢阻拦。
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永江的宫门大口。
禁卫罗列森严的永江王宫,大门紧闭。灯火通明,一队人马似早就等在那里。
玄基神色大变,手心沁出了冷汗,脚步也突然变得沉重,再也不能向前迈出一步。
清清呆呆地望着灯光下,那一群群禁卫的簇拥之下,大总管,明硕,洛阳和玄夜全都在。安落云呢?是不是被抓了?那些刺客呢?是不是死光了?
现在看来,明硕一点也没有被刺客所伤,安落云的计划十有**是失败了。
那么,安落云的人现在哪儿?
“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你的话不是最多么。”明硕冷冷地望着清清。
清清怔忡地望着他,脱口便问了出来:“安安呢?你把她怎么了!”
明硕不答她的话,反而盯着玄基,一字字道:“玄基,这真的是你?朕没有看错,你,竟然真的要离开永江王宫!朕原本以为,你虽然年轻,但平日里温顺墩厚,不致于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没想到——你今天,实在是让朕大吃了一惊。”
玄基望着明硕,他的眼睛里渐渐又溢满了矛盾和痛苦。
“对不起,父王,让您失望了。”他道。
明硕道:“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完事么?玄基。”他冷笑道:“你可真是大胆呵,为了一个清清,连永江国主之位都弃之不要,竟还打算和她远走高飞,朕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今天背叛朕,背叛永江王室的么!”
玄基低下了头,但是清清的手却更紧地抓住了他,他顿感一阵暖流涌进心底,立时又把头抬起,眼睛大胆地直视着明硕,却终于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就算明硕生气,就算他惩罚他,无论如何,要他放弃清清,他做不到。
明硕目光如刀般锋利,雪白,冷冷射在玄基的脸上,又缓缓移到清清脸上。“从今天看来,朕倒真是小看了你,原以为你天真可爱,纯朴善良,除了鲁莽冲动外,别无其他坏处,不想,朕竟看错了你!”他厉声道:“你这丫头,实在是朕所见过女子中最为可恶狡猾的女孩子!”
他一字一句,字字句句像刀锋一样冰冷,一样锋利。一寸寸滑过清清越来越苍白的面颊,心底。她颤声道:“国主伯伯,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做错?”明硕冷冷道:“朕来问你,如果没有你,玄基他会不会大逆不道,会不会背叛朕,背叛永江,难道你也以为,玄基他一无是处,不能担当一国之主的重任么?”
“我,我不知道!”清清道。
明硕冷笑:“你自然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做王妃王后,不正是你理想么,你现在吃定了玄基,要他为你劫天牢,他便为你劫天牢,要他放弃王子的身份地位,他便放弃王子的身份地位,要他背叛他的父亲,他的国家,嘿嘿,他也终于为你做到了,现在他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现在是一个孽子,一个即将失去一切的人,你难道真的要和他去外面吃一辈子苦?朕绝不相信你!”
听着他一言高过一言,一声厉过一声的指责,泪水迅速流出了清清的眼眶“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国主伯伯——”她喃喃痴辩:“我没有要他做过一切,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嫁给他,我不想做王妃王后了,国主伯伯忘了那个清清吧,那时候,她还不懂事……”
她抬头,痴痴望着玄基。
他的面容,近在咫尺,他的眼底,情深似海。
她的泪水更加汹涌:“国主伯伯,你刚才的话,好严重,好让人难过,我真想马上劝他回到你身边,可是我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睛,我就又好舍不得,我就不能让他离开我!我就好自私,好坚定!”
“他是不是孽子,我不觉得!可,他也许是个傻瓜吧,竟然会喜欢我这样的人,但是,我也好喜欢他啊——”她大声地说着,手更加用力地抓紧了玄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