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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依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她想醒过来,但又觉得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很舒服。大脑被放空了,她的意识像被封闭在一个安全的水晶球里,隔绝了一切痛苦和悲伤,安静得就想在里面沉溺至死。
但却总有些烦人的思绪一直打扰她难得的清宁,那些东西似乎很重要,蝶依继续坐视不理。她只想这样舒服下去,哪怕直到死亡。
死亡?现在这样,是已经死了吗?蝶依有些疑惑,要不然怎么会如此舒适,人活着总是痛苦的。
九方炎现在怎么了,有没有脱离危险?蝶依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随即她又想道:她现在就已经死了,但还没有见到九方炎,这是不是表明九方炎已经脱离危险,好好地活着?
但万一,人和人死了也不在同一个空间里,那又该怎么办?万一九方炎也死了,他们一个上了天堂一个入了地狱,那岂不是永远不得相见?
蝶依想到这里,又开始疼起来。这些天疼痛一直伴随她左右,她早已经分不清是血莹晶火的疼还是毒发的疼更或是思念担心某人的心疼。
她又想到她可能还没有死,如果真的死了,就应该感觉不到疼痛了。可是现在,她却觉得痛不欲生。
如何才能是个解脱啊?
流辉守在蝶依的床前已经三天三夜了,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蝶依,他的心仿佛被刀绞着,血淋淋的疼。
他后悔,也无奈。
后悔自己为什么心软就放蝶依出去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去把她接回来。他也无奈蝶依的脾性,非是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性格,弄到一身伤也不知痛的本性。
青羽夫人看他焦灼难耐,悔恨自责,也不由得叹了一声。这世间最看不开的,不过是这些痴情男女。
“你也够了!都已经过去三天三夜了,要后悔自责也早该后悔自责完了!现在你有你该做也必须去做的事情。你这件事情已经搞砸了,难道还想把剩下的事情全部搞砸吗?之前放蝶依出去时你说过你已经想清楚了,那么现在,你就应该承担起相应的后果,把你那哭丧的模样收起来!”
青羽夫人冷声喝道,丝毫不考虑流辉现在的心情。
流辉被骂了一通,倒也不见难过。他对青羽夫人行了一礼,道:“谢师傅提点,徒儿知错了,徒儿这就前去处理事物。”
青羽夫人见流辉走远了,才把门关上。她刚刚关上门,蝶依的床边就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天罚看着青羽夫人,轻声说道:“他也确实是伤心难过,你别太责骂他。”
青羽夫人苦笑一声:“我何尝不知道?我心里的焦急难过又可比他少半分?我只是不想看到我一个徒儿这样了,另一个还……”
天罚默不作声,心里却感到丝丝庆幸。二十多年的物是人非,而羽霏的性子却几乎没有变过。这多好啊,在时过境迁中,还能找到当年的影子,还能在忆起当年的心情。
“还是得麻烦你。”青羽夫人说,“虽然我知道你帮她是出于对羽思的情分,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这些天你舍命相互,蝶依……就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