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青羽夫人跨出门去,头也没回。
蝶依深知青羽夫人脾性,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心里一急,一口鲜血喷出,又软软地倒下去了。
流辉见蝶依这副模样,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他将蝶衣抱起来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后就静静地坐在床边看她。
蝶依这两天也迅速瘦了下来,苍白的皮肤黑的眼眶使流辉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看的十年的脸。明明在记忆中,他们相亲相爱……
蝶依再度醒来时已是月华初上。流辉就坐在她的身边,眸子里盛满了柔情。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专属于流辉的宠溺神情。
“师兄。”蝶依低低地换了一声,像是受伤的小猫。
流辉听见蝶依这一声叫唤,心都软了下去。之前满腔怒火、委屈和想好的教训之词都随着这一声叫唤烟消云散了。
他拉起蝶依的手,轻声问道:“有哪儿不舒服吗?”
“哪儿都不舒服。”蝶依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更听得流辉心肠柔化,几乎都已经泡在温水里了。
但蝶依所说的内容却让他内心愤恨!要不是因为九方炎,蝶依能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他日,他定要让蝶依受过的苦,在九方炎身上全部重现一遍!
“特别是这里。”蝶依见流辉心疼的模样,又指了指心口。
流辉只当她是被血莹晶火冲击得太厉害了,所以才疼痛难忍。他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师父已经在配置能够压制血莹晶火的药,你要相信她。”
蝶依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怎么了?”一抹忧虑爬上流辉的眉头,弄皱了他漂亮的剑眉。难道是蝶依体内的毒素作祟?但是要想解毒,也得等血莹晶火稍稍得到控制后。
蝶依见流辉沉思也没想出答案,不由得轻叹一声说道:“师兄,我想见九方炎了。”
流辉的脸立即冷了下来。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背对着蝶依。
蝶依见他要离开,急忙唤道:“师兄。”
流辉长叹一声:“蝶依,我数来疼你,能帮你的事情我都尽力帮,但这件事情不同。就算师父没有下死命令,我也不会允许你再去见九方炎。他害你,还害得不够吗?”
“他没有害我!”蝶依急忙争辩道。
流辉能感到自己的心里一寸一寸凉了下去,想被抛至雪山之巅,冷得发疼。
一丝苦笑爬上他的唇角。蝶依已经陷得太深,他现在还能把她拉出来吗?假若自己早一点表明心迹,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
但世间物华万千,唯一没有的,就是假若。
“就算他真的没有害你,但他也是嫌弃你的。不然,也不会下令不让你靠近。”
流辉的声音里尽是苦涩。那明明是他视若珍宝的一个人,怎么到了九方炎那里,就被百般嫌弃?而那人被嫌弃也不自知,还一个劲儿的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蝶依心里一沉,没想到师兄连这个都查到了。这样一来,她就不好解释了。
“那不是他的意思……”蝶依还想做无谓的争辩,流辉就已经往外走去。
“你好好休息吧,别想歪主意了。这个院子已经布满了机关,更是时刻有高手看护。你就好好待着,直到养好身体为止。”
蝶依绝望了。没想到她和九方炎闯过了尸山火海的战场,闯过了千里随行的追杀。到最后,竟然就这般沉寂于异国他乡。
蝶依闭上眼,一束清晖穿过雕花的窗户照在蝶依身上。
算了!如果她和九方炎的缘分只能到这儿,那她就只能好好养好身体,再伺机杀了三皇子顾流光给九方炎报仇。
要是报完仇,她就去找他吧!虽然活着没能和他长相厮守,但到了阴曹地府一定可以。
所以九方炎,等你死后,千万不要急着投胎转世。一定要等我,等我过来找你。
滴滴晶莹的泪珠儿从蝶依眼角滑落,没入乌黑的鬓角。
第二天一大早,青羽夫人就端着一碗药来到蝶依的房间,亲眼看着她全部喝完。随后,青羽夫人又把蝶依弄到木桶里泡药澡。等药汤微凉又换一桶不一样的继续泡,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
当青羽夫人正在为蝶依熬制药汤时,一抹白色的身影悄悄落在她身后不远处。
青羽夫人忙了半晌,忽然觉得四周太过寂静。除了柴火噼啪声和药汤翻滚声,那原本潜伏在暗处的护卫呼吸声已经感觉不到了。
她心里警觉,慢慢转过身来。
阳光下,不远处的人儿冰肌玉骨,樱粉的唇色显出一丝柔弱。他琉璃般的眸子静静地和青羽夫人对视,看不出任何情绪。
震惊过后,青羽夫人张开:“你是……羽……”
“我现在叫天罚。”
天罚开口打断青羽夫人的话。
青羽夫人又是一愣:“你进了天罚谷?”
天罚勾起一丝笑意:“像我这样的罪人,能侥幸活着已经谢天谢地了,又怕什么天罚谷?”
天罚谷,那是所有羽族人闻之色变的禁地。
“你进天罚谷多久了?”
“从放了你和羽思小姐后,直到现在才被放出来。”
青羽夫人一惊,没想到因为她们,他被关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二十多年。
青羽夫人仔细打量了天罚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偷练了禁术?”
“对!本来是为了阻止羽思小姐嫁入蓝族。虽然没有用上禁术,但就结果来看,我的目的还是达成了。后来被关进天罚谷,我也就弃了原来的武功,专心修炼禁术了。本来想着,或许有一天,羽思小姐就用上了……”
青羽夫人心下怅然,她懂天罚的落寞,他拼尽全力到最后,还是没能救下羽思。
怅然过后,青羽夫人警觉起来。这些年她和羽思可没少被羽卫追杀。“那现在他们放你出来,所谓何事?”
“当然是杀了蝶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