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红遥转过脸来怒视浅笑着的蝶依。
“其实你还是很想知道,向来狠厉果决的威武大将军,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蝶依双手环胸,笑得优雅淡然。“他若是老老实实地拿人来交换,我们两方都得平安。若他想耍什么花招,我保证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至于你,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若是想耍什么花招,我肯定舍不得动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妹子。但夜倾华,可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红遥愤愤地看了蝶依一眼,蝶依轻挑起她精巧的下巴,欣赏着她愤怒的神色。“这次我不会再卸了你的下巴,不要妄想着咬舌自尽,你若敢死,赤炎军大军立刻围攻黑旗军。你说一个吃败仗的威武大将军,回到动荡的兴盛会有怎样的待遇?”
红遥气愤,白皙的肌肤因怒气泛着红光,恍若三月盛放的桃花。
蝶依慢悠悠地向九方炎所在的方向走去,她颈子上黑色的狐狸毛更衬得她欺霜赛雪的肌肤玲珑剔透,红唇娇小,眉如远山,静美如画的容颜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坚毅果决。“你就那么肯定,夜倾华一定会来?”蝶依走到九方炎身边,出声问道。
九方炎轻笑了一声,道:“我查过了,红遥是跟随了他近十年的婢女,他身边唯一的一个女子。一年前红遥从夜倾华身边消失了,没想到却是到了玉檀宗。今日夜倾华一定会来,就算他不为了红遥,也会为了之前吃的亏。他是个高傲的人,绝对咽不下之前的那口气,我的态度越是傲慢,越会激发他的怒火。我已经放下狠话,你就等着看吧!”
蝶依坐下捡了块雪花糕细细品尝,又倒了杯热茶浅吟一口,道:“行!左右不过几个时辰,我陪你慢慢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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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未过,夜倾华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外面阳光灿烂,照得天地间一片炫目的白,凄寒萧索,呵气成冰。他想起很久以前,那时红遥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子,她在雪天里守了整整两个时辰,只为了他能在睡醒时得到最暖和的暖手袋——用体温温暖的暖手袋。
副将们看到夜倾华出来了,立即围了上来。他们奉上各种方案准备乘此机会偷袭赤炎军以扳回一局,没有人考虑想过要救出那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细作。夜倾华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他想到红遥一直跟着他,无论刀山火海,从没有半句怨言。
“够了!”夜倾华打断副将们大谈特谈的作战计划,不得不承认那些计划确实可行并且成功率蛮高,但他现在只想到红遥那双眼睛,带着殷切的、讨好的、小心翼翼的意味。每当他疲惫难以支撑的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她。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成为他的支撑。但现在,他还能保这个支撑吗?
“你们在九方炎手里吃的亏还少吗?还想着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什么都别安排,集结三百士兵,我要亲自押送孙嘉佑去交换!”
“夜将军,不可!”夜倾华话一完,立刻遭到裨将们的反对。裨将们从各个方面论证这样做的愚蠢性,意图改变夜倾华的决定。
“我意已决,诸位再说下去,就是违抗军令!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我要出发!”夜倾华披上黑色披风,向着阳光大步走去。红遥,我来接你回家。
裨将们彼此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不赞同。这段时间兴盛朝局的形势反复无常,导致直接受命于朝局的黑旗军军心不稳。这个时候夜倾华要是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裨将们难免生出异心。
当下一部分人下去安排交换人质的事务,另一部分副将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夜将军竟然为另一个女子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真不符他平日的作风。”
“为了一个女子如此不顾大局,夜将军真是糊涂。如此形式下,那个红遥怕是留不得了……”
“我们这样……到时候事一成,夜将军就算恼也没用。等他明白过来,估计还会感激我们。”一个年长的副将摸着山羊胡子说道,神情洋洋得意。
“嗯,就这么办!夜将军下不了手的事,我们帮他完成!我们不能让一个英雄,埋没在温柔乡里。”
一个彻底摧毁黑旗军的引火线,就在黑旗军一群副将的好心下,点燃了!
申时整,夜倾华带着三百士兵押着孙嘉佑从望州出发,一路赶往清水州。此时里他接到消息,已过去三个时辰。
清水州北城外的一块开阔地上,甲胄鲜明的赤炎军拥簇着一名妖娆妩媚的女子。而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前面,摆着一张桌子,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桌边打边炉,正吃得畅快淋漓。
夜倾华赶到此地,习惯性先观察地形。这里地势平坦,两边山丘相距五十丈,这样的距离要想埋伏人只有以弓弩射击最有效,但两边低矮的山丘并不能藏人。夜倾华排除了九方炎有埋伏的设想,才正视吃得正欢的九方炎。
九方炎身后站着两百多赤炎军和五十多名纨绔兵,人数也是三百。夜倾华的心再次放松,人数相当,且这里正处两军大营的中间位置,很是公平公正。
“明王殿下,夜某已如约而至,明王殿下可以放人了吧!”夜倾华高声说道。
九方炎把目光从桌上移到夜倾华脸上,举杯向夜倾华遥遥一敬,说道:“天寒地冻的,夜将军赶路辛苦,要不要来一杯驱驱寒?”
夜倾华的目光已经停在九方炎身后被五花大绑的红遥身上,红遥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其他什么都还不错,夜倾华再次松了口气。
蝶依执杯轻笑,纨绔们出的手,自然不会在红遥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红遥所受的伤,再怎么也够她在床上躺上三个月。
“今日相会,可不是来谈天喝酒的。明王殿下,我们还是先把正事做了吧!”夜倾华蹙着眉,不耐烦道。
“不急不急,待我吃完这杯先!”九方炎抿了一口酒,做出陶醉状,然后再夹起刚烫熟的肉片放进嘴里,完全忽视一干黑旗军喷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