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依转过头,白衣公子对她轻轻一笑。蝶依觉得自己的呼吸滞了滞,眼前的一切突然隐却,只有那一片绚丽的华光下,翩然若仙的男子绽放出能让百花失色的笑容。有点迷醉的,如梦似幻的感觉,还带了点花香,像是春天里最美好的韶光。
半晌,蝶依总算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蝶依也报之一笑,她开始骗子对话时虽然有疑心,但却没深想。
原谅这个从深山老林出来的缺根筋的小傻瓜吧,她虽然知道世间有骗子,但怎样辨别和预防她真不知道。没人跟她说过,她也没学过。
“昨天我来时他也曾用这招骗过我,但被我识破了。今天又遇见他,就提醒姑娘一下。”洛离的声音柔柔的像暖暖的春风,蝶依被这阵春风拂得微微红了脸。
她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让她在一瞬间就想起了流辉曾念过的一句诗:公子人如玉,陌上世无双。
洛离本来在街边的酒楼上用餐,突然听到下面一阵吵闹声,循声望去,昨天被他救下的那个姑娘正和别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吵着要蝶依陪被撞坏的玉佩,一看就知道是在诈蝶依。
他本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看蝶依怎么处理这件事,就看到蝶依掏钱给人家了。那一刻他没控制住自己的脚步走了下来。看蝶依受骗的样子,他深信了九方炎的话,蝶依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果然不识世间百态。
“你家兄呢?怎么没见他啊?”洛离诧异九方炎不在蝶依身边,不知道是因为兄长不负责呢,还是这小丫头趁晚上又逃脱了?
“你认识我家兄?”蝶依以为他说的是流辉。
“有过一面之缘。”洛离老实答道,“在下洛离,姑娘可否告知其芳名?”洛离彬彬有礼的问道。
“洛公子好,我叫蝶依。”蝶依的声音不自觉的轻柔,在这样温润的人面前,只能报之以温柔。
于是乎,很自然的他们一起吃了饭,相互认识了。
蝶依坚持把骗她的骗子送到了衙门,洛离没说什么,他不忍打击这个天真的小姑娘:这种地痞,早就和官府勾搭好了的,上午送进去,下午就出来了。
和洛公子告了别,蝶依买了一块石碑,她要重新为娘刻一块碑,在报完仇后,亲自换下当年的木碑。
下午,蝶依带着石碑来了一趟丞相府。她并没有去正门,而是来到羽思当年被抬出去的那个小后门。她没有勇气去正门,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血洗了丞相府。她将石碑藏好后,静静的等。
良久,门开了,走出一个苍老的身影。他看着门外的蝶依,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半晌,他眼睛里竟涌出了泪花。“蝶依······”他轻轻唤道。
“陈伯伯,是我。”蝶依心里也涌出了无限感慨,眼眶微微发热。那些受陈伯伯照顾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可一转眼,陈伯伯就老了,头发花白了,身影佝偻了。再也不是那个能为她挡府中家丁丫鬟嘲笑的英雄了。
“蝶依,十年来,快十年了,你都不回来看看我。”陈管家的泪就这样掉下了。蝶依一走,音讯全无。他担心自责了这么多年,现在看到蝶依好,他也就安心了。
蝶依把陈伯伯带到了客栈,陈管家就追问蝶依这些年的状况,一丝一毫也不放过。蝶依陪着他讲这些年的事情,她自然没告诉他学武报仇一事。她知道若要报仇,最大的阻力来自于陈伯伯,他是张逸尘的死忠,会用生命保张逸尘的安全。
吃过晚饭,蝶依说晚上有重要的事和陈管家商量,就让他住在客栈了。蝶依其实就是想稳住陈管家,在今晚血洗丞相府。
蝶依在街上徘徊,她不知道陈伯伯知道后她该如何应对,她不想让陈伯伯为难。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钟世医馆。
她有点迷蒙,又仔细看了看门匾:钟世医馆。
钟世医馆,是以前蝶依除了丞相府,出现频率最高的地方。那时的她把钟大夫当成神一样看待,应为只有他,才会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态度和最好的医术免费的给娘治病。但娘每次都会给药钱,虽然那钱不足药钱的十分之一。蝶依一直把他当能救羽思的唯一人,但他也没留住羽思。
钟世医馆早早的关了门,从里面传出的灯光迷迷蒙蒙。蝶依有些担心,因为按钟大夫的行医规则,他一般是子时才会关门的。
蝶依纵身一跃,翻墙而进。
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门上的倒影来来回回的渡着步,显出焦躁不安的神色。蝶依在阴影处,静静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别转了,晃得我头昏。”钟大夫的声音,带着烦闷和气恼。
“能怎么办?爹爹。明天,我们又能拿出什么好药来救傅将军之子?再没办法救他,我们都要给他陪葬。”
“唉!你不说我也知道,可傅公子这病,现在只有赤焰雪莲能救。可赤焰雪莲百年一开花,转瞬即谢。这世间也只有皇宫里才有三朵,这种起死回生的神物,皇上肯定不会给傅将军。”钟大夫的声音带着苍老,显得无能为力。
“哼!他儿子明明都要死,为什么还要拉上我们做垫背?权势,就可以随便要人性命吗?”钟大夫的儿子愤愤不平,他恨透那些达官贵人。
蝶依转过头,望着皇宫的方向,心里默默念道:赤焰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