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那您让我下去吧!”
青羽夫人瞥了流辉一眼,他俊美的脸庞急成了红色,就差没流出眼泪来应景了。这个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收起你那点心思吧!我说过没有人能救得了蝶依,只有她自己克服自己的血统,这是从来都没人能做到的事。你以为以你那点皮毛医术,能够救得了她?别忘了,连最负盛名的鬼医的关门弟子都无可奈何,你去又能起什么作用?”
“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的,什么都不做……”流辉扶着桌子,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那样至少现在他还能陪在她身边。
青羽夫人笑笑:“没用的,当年的羽思那么厉害,还是逃不开命运。蝶依的能力比羽思还厉害,若她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下场只会比羽思还惨。没人能帮她!”还有一种救她的方法,但现在没时间起满足所需要的条件。就算有可能,虽救得了蝶依一时,却会囚禁她一辈子。她相信蝶依永远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救助,就像她娘一样。
“去准备吧!”青羽夫人疲惫地说,“我们逃了这么多年,是该回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流辉看着青羽夫人疲惫的脸庞,终究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娘,我冷……”蝶依无意识地喃喃道,随即紧紧握住九方炎的手。
九方炎一看蝶依有反应了,立刻开心起来:“快,木樨,快来看看。木兰快生火!”
火光在木樨脸上明明灭灭,热力一点点逼近,却烤得他额上冷汗直流。九方炎看到木樨的表情,脸上的笑颜慢慢凝固,崩溃于无形。“怎么样?”九方炎问得小心翼翼。
木樨放开手,“情况更差了。”
“怎么会……”九方炎呆愣着,蝶依又喃喃道:“娘,不要走,娘,我冷……救我,娘……”
“我在这里。”九方炎把蝶依抱在怀里,“没事的,蝶依。”九方炎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蝶依身上。一只小小的手伸过来,手上拿着一件小小的衣服。是小叶。
九方炎看着心头一软,道:“小叶,把衣服穿上,别凉着了反倒让你姐姐担心。”
“我不冷。”小叶吸吸鼻子,放下衣服就蹲在火堆前。
“娘!不要!”蝶依突然大喊起来,声音里满是悲切。“你睁眼看看我呀,娘!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了,你忍心看我被他们欺负么?娘——”
热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来,砸在九方炎手臂上。蝶依紧紧攥着九方炎的手,指甲刺破皮肉,鲜血顺着九方炎的手流下来。可九方炎似乎根本没感觉到痛,他擦着蝶依的眼泪,一遍一遍地安慰她。
“蝶依,我在,我在这儿呢!别怕,谁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来。”
“娘,不要喝,那药有毒,他们要害你……不要,我不生气了,娘,你不要靠近我,不要给我输内力……”蝶依陷进回忆里无法解脱。“你们滚!不要靠近娘。你们都恶毒,你们都想害她。”
“蝶依,现在没人会害你娘,没事了!”九方炎轻拍着蝶依的头。
“娘,我怕。雪岭山好冷,好冷!我一点都不喜欢。娘,你抱抱我。”
九方炎吧蝶依紧紧地抱着,又转头对木兰说道:“把火加大点。”
木樨拦住木兰,对九方炎说道:“不能再加大火了。她并不是真正的冷,血莹晶火的力量越来越强,这样下去只会让她血液沸腾。现在必须给她隔热。”
“可是她冷!”九方炎说。
蝶依的意识一直在奔跑,在那一个寂冷无边的夜。那一夜冷得空气都仿佛冻结了,所有的羞愧悔恨都堵在她的心口,全身酸麻冰痛。她拼尽全力往记忆中的秋风院跑去,她知道那里面是温暖的,有那人温暖的笑容,还有那碗吃了能温暖让她全身都暖和的寿面。
可她又抗拒自己往秋风院跑去,她眼前一幕幕地浮现她十六年的生活记忆,羽思紧闭的双眼、仇人张扬的笑脸、雪岭山终年不化的积雪、羽霏冷漠而讽刺的笑……一切的一切她都那么不喜欢,可都不得不去面对。还有那碗面,她知道吃完后羽思就要走了,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在想,若她没有吃那碗面,羽思会不会活得长一点?
那些冷像一把冰冻了的刀子,狠狠地刺进她的心扉,冷痛到血液都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