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看到门外的蝶依,着着实实吓了一大跳,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难道是羽思,她要来抢走老爷。不,绝对不能!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一切,绝对不能再失去。
蝶依慢慢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眉如剑,眸如星,红唇皓齿。虽快满四十,却仍俊美不凡。良久,她轻轻唤道:“爹爹。”
这声“爹爹”像惊雷一般在张丞相的耳边炸响。眼前这个小女孩和梦中那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女子的脸庞奇异的融合,他惊得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爹,我是蝶依,您的小女儿啊!我娘病重,只能找御医来医治了。求您帮帮忙,到宫里找太医来吧!”蝶依扑过去,一把抓住张丞相的袍脚。却被张丞相毫不留情的推开。“爹,求您了,娘快没得救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爹!”蝶依快哭出来了,她原以为还有希望,可这希望也即将碎裂。
蝶依的话,成功让张丞相停住了后退的脚步。他犹豫了,眼前浮过羽思温柔的脸、冷漠的脸、绝决的脸,他痛苦的闭上了眼。三夫人见机立刻上前,挽住了张丞相的胳膊,软软糯糯地开口:“老爷,妾侍新编了一支舞曲,老爷来提提意见嘛!”边说边拽着张丞相往院里走。转身前还不忘朝蝶依抛了个挑衅的媚眼。
柳含烟现在开心极了,她的心快活得都快飞起来了,她现在就想高歌一曲来表示心里的畅快。哈哈哈,羽思要死了,她终于要死了。自己这些年来的愿望快要实现了。她开始还在担心着,现在觉得命运真的很公平,夺一命,始终都要报之一命的。
“爹,求你了!”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张丞相头也没回。
蝶依趁兰芳不注意,向院里跑去,一把拉住正要进门的张丞相:“爹,你就那么狠心吗?娘都快死了,求你救救她。”蝶依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张丞相把心一横,再次推开蝶依,进了房门。随即吩咐道:“不需任何人进来,否则打断他的腿!”“是!”门外的家丁齐声答道。
“嘭”蝶依跪在了地上,“爹,我跪下求你了。你什么时候答应救娘,我就什么时候起来。”回应她的,是“嘭”的关门声。
很快,屋内传来丝竹声和欢乐声,一片歌舞升平。时光渐渐流逝,太阳越升越高。蝶依的额角,大颗大颗的汗溢出,顺着脸蛋,滴到了地上。有些滴到了眼睛里,刺得生疼。膝下石板的寒气穿过衣服,爬进了蝶依的心里。蝶依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
陈管家一到院里,就看到蝶依在烈日下暴晒。他急忙走过去,欲拉起蝶依,被蝶依拒绝了。她坚定的说:“我要等相爷带御医来,否则绝不起来。”陈管家百般劝阻无果,又转头去求张丞相,可走到门口就吃了个闭门羹。两头倔驴。陈管家在心里想着,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走了。
尽管柳含烟的歌舞很是一绝,但张丞相还是遏制不住自己眼角的余光往窗外瞄去。那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蝶依的侧脸。她倔强的神情,和羽思是那样的相似。他的心,不禁起了淡淡的怜惜。不得不承认,当蝶依叫他“爹”的时候,他确实有那么点惊喜和欢快,那是他的孩子啊!当老陈来敲门时,他差点儿就让他进来了。可转眼,看到蝶依那和羽思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专心的瞄着蝶依,她那么廋、那么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她穿的那么单薄,二月的天,依旧寒冷,她受得了吗?这些年来,她们是怎么过的?羽思也太不会照顾孩子了······
张丞相的思绪渐渐飘远,丝毫没有留意到舞得正欢的柳含烟射出的怨毒的目光。
外面,阳光明媚,草木萌芽,花蕾舒展,一派的生机盎然。人们的命运,随着阳光的轨迹慢慢滑走。一切,都在这春寒中,悄然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