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清跌跌撞撞的打开房门,寒意席卷全身,屋里黑灯瞎火、清锅冷灶,三居室里毫无生机,她蹬掉高跟鞋,光脚丫四处乱跑,打开屋里所有的灯,抬头望着天花板,借以灯光取暖。
卧室床头,摆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孩约摸十八、九岁,笑容灿烂。冷清清换好衣服,闷闷不乐的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捧起照片,埋头深深的吻下去,泪水啪塔啪塔滚落下来,低声呢喃道:“方斐——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究竟在哪儿,你真的把我忘记了么?”
冷清清久久抚摸着,照片上朝气蓬勃的方斐的脸,内心深处又爱又恨,喃喃自语道:“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结婚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方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该死心塌地的等你回来拯救我,还是,将就着把自己嫁出去,凑合过日子——”
疲惫的躺在床上,冷清清怀抱方斐的照片,眼睛干涩、疼痛,纵然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脸上挂着斑斑泪痕。
迷迷糊糊中,冷清清感觉自己拼命在奔跑,有一条大蛇,张着血盆大口,紧追不舍,眼瞅着就要被它追上,噗通一声,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在水里挣扎着,还是慢慢的往下沉……
“不要——”冷清清惊呼一声,突然坐起来,心有余悸的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在做梦。
再难入睡,冷清清百无聊赖的在网上游荡,内心拥堵不堪,原以为放下了,哪儿曾想,心,如此疼痛。
冷清清不断的告诫自己:想要获得重生,就得蜕掉一层皮;此时此刻,我必先置死地而后生!
瞪着大眼睛,直到天明,冷清清困顿不堪,终于迎着初升的太阳,睡着了。
……
醒来,已是中午,冷清清懒得动弹,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空着肚皮,慵懒的躺在沙发上,面朝电视机,眼睛似闭非闭。
屋里,如她的名字一样,充斥着冷冷清清的空气。环视四周,灰尘在穿透窗户玻璃的阳光下,孜孜不倦的舞蹈。
冷清清这才记起来,最近工作忙,有些日子没打扫卫生了,懒于动手,收回目光,盯着电视屏幕,其他的,权当没看见。
电视里,一大群鸟儿成群结队的朝着一个方向飞翔,冷清清突发奇想,我是否该学习候鸟南飞,去寻找一方土地‘御寒’?
说做就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冷清清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光脚丫跑到电脑前,趁着电脑启动的时间,她把披散的长发拢起,束成马尾辫。
清秀的瓜子脸、马尾辫,配上卡通睡衣,谁会猜想她已经是个切掉青春尾巴,心有不甘的女人?
冷清清突然记起来,没错,今天,她正好三十二岁,心中滋生了落寞的期待。
职业练就了一双打字奇快的手,啪啪啪——只听见键盘欢快的响声,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潭清幽幽的湖水,像一颗耀眼的明珠,镶嵌在连绵不绝的山脉的腹部。
嘀噹——嘀噹——
“来啦!”冷清清欢快的跑去开门。
一大束玫瑰花挡住了来人的脸,他的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足有十四寸的大蛋糕。
“请问是冷冰冰小姐么?”
冷清清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着,难道我的名字那么容易搞错?昨天才被弄错了,今天又重蹈覆辙。她冷声说道:“你确定你要找的是冷冰冰,而不是冷清清?”
“啊?等等——”来人把玫瑰花塞到冷清清怀里,说:“不好意思,请帮我拿着。”
冷清清瞪大眼睛望着似曾相识的脸,惊道:“又是你?”
夏阳闻声抬头,冷清清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脸,高鼻梁、小眼睛,面色在慌张中略微泛红,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方斐。
冷清清的心没来由地抽搐了一下,觉着那张脸,犹如骄阳下的向日葵,令人赏心悦目。
夏阳慌乱的翻出快递单,一脸尴尬的望着冷清清,说:“不好意思,我又看错了,不过——冷冰冰跟冷清清一样样儿的!”
“小朋友,回家好好查查字典再说话,这俩词儿能一样吗?”冷清清白了他一眼,满面嗔怒。
夏阳的脸越发红,像是刚刚跌进红色的染缸,又被提溜出来,他拘谨的说:“方斐先生特别为您订了蛋糕和玫瑰花,祝您生日快乐!”
“这花可真漂亮!”冷清清故作姿态的低头闻了闻怀里的玫瑰花,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姐姐,您的男朋友对你可真好!您的蛋糕。”夏阳痴痴的望着冷清清,觉得她与昨日相比,判若两人。
“谢谢!”冷清清的面颊滚烫,匆匆忙忙关门。
“姐姐,夏阳祝你生日快乐!”一声祝福从仓皇合上的门缝儿里钻进来。
冷清清把蛋糕放在餐桌上,玫瑰花捧在胸前,芳香扑鼻,心如小鹿乱撞,砰砰跳个不停。
嗵——嗵——嗵——
欢快的奔跑声远去,似乎在电梯口戛然而止。
哈哈哈——哈哈哈——
冷清清把玫瑰花放在花瓶里,想起方才的一幕,抑制不住放声大笑;前仰后合的笑了好一阵子,她突然朝地上缩下去,背靠壁柜,掩面而泣。
门外,夏阳惊诧的停下了脚步,他分明听到笑声变了哭声。蹑手蹑脚的回到方才的1314室门口,贴耳倾听里面的声音。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好奇,漂亮的姐姐,收到菊花会发怒;收到玫瑰花、蛋糕,居然会哭。是喜极而泣么?还是——
哭累了,冷清清又笑了,直到精疲力竭。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整整十二年,蛋糕一年比一年大,玫瑰花一年比一年多,可,她朝思暮想的方斐,还未曾出现。冷清清喃喃的说:“方斐,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活在你的世界里——”
明明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却年年如此自我投入,装模作样的人前欢喜、人后悲伤。
年复一年,唯一不同的是,今年,那个阳光灿烂的男孩对她说了一句祝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