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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再见永远不见

往事袭上心头,冷清清唏嘘不已。方斐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失踪,距今已经整整十二年,冷清清尘封了往事,不愿意去追忆,每每不经意想起,内心就百味杂陈。

十二年来,冷清清不敢轻易去触碰心深处最为脆弱的一方,阴暗潮湿的土壤。唯有在每年生日的这天,她会冒用方斐的名义,给自己预订生日礼物。

一方面,冷清清为了封住多事的同事们的嘴,堵住对她垂涎三尺的男人们进攻的路;另一方面,她得定期提醒自己方斐的存在,倘若有一天,一夜醒来,突然间把他彻底遗忘了,那得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爱情,说白了,就是天长日久养成的习惯,就如同喜欢吃的零食,喜欢读的书,喜欢去的地方。自然而然,没有一丝刻意!

冷清清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公司的同僚们都知道她有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却从未曾有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对于搪塞同事们想要一睹她的男朋友的真容这等事儿,冷清清编织了高大上的谎言,说方斐出国公干,工作很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编织着美丽的谎言,欺骗周围的人的同时,冷清清也在欺骗着自己。三十五岁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步入了恐慌的年纪,而她,还没有正经八百的谈过一次恋爱,没有跟方斐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牵过手,包括弟弟冷小凡。

有时候,冷清清也会认认真真的思考,维持这样的生活状态,画地为牢、固步自封的守着一段如同梦幻一般虚幻的爱情,有意义吗?

少女时代隐藏的小心思,铸造了一个二十年冗长的梦,这个梦仿佛是一个永远看不到结局的童话故事,只不过,自始至终都是冷清清在唱独角戏。

冷清清自我保护意识极强,从不随意交朋友,在青都市摸爬滚打了十二年,几乎没有走得近的朋友。

不是冷清清自来喜欢孤独,而是她不愿意让别人闯入她的私人领域,在她固执的坚持下,一趟趟自行车、公交车、地铁、轿车、直升机——与她擦肩而过,她在等待中蹉跎着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冷清清曾经听女同事们议论,用各种交通工具划分男人的等级,觉得蛮有意思,她曾想:我这样儿的,虽说不一定能找到直升飞机,找个轿车应该绰绰有余,不至于沦落到找个自行车的境地——

都市中的女人都在疯狂的追求物质的时候,冷清清还生活在远古时代,追求着精神粮食,显而易见,她成了现代社会尚未被人发觉的活化石。

独特的生活经历树造了一个千奇百怪的冷清清,有时候,她很孤僻、高冷;有时候,她很活泼、奔放;还有时候,她就如同刺猬一般,身上长出许多坚硬的刺,任何试图接近她的人,不提前穿上铠甲,定然会被扎得体无完肤——

……

夏阳坐在餐桌前,心神不宁,时不时看一下时间,大婶儿走过来,问道:“小伙子,不吃我可要收盘子了?”

“大婶儿,浪费可耻,再等等!”夏阳借大婶儿说过的话将她堵了回去,他不希望冷清清回来无东西可吃。

“真是的,一桌子菜没吃两口,怪浪费的!你快点儿,再不收拾,下一顿饭点儿又该到了!”大婶儿嘟嘟囔囔的走到一边坐下。

夏阳如坐针毡,心想:这个冷清清,接个电话需要这么长时间么?该不是被人拐走了吧?

好不容易又挨了一阵子,广播里传来“下一站青龙潭,到站时间16点30分”的播报。夏阳再次抬手看看时间,还有不足一小时。

“大婶儿,你收拾吧,我走了!”夏阳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喊道。

“哎——你这没吃呀,可耻!浪费可耻!”大婶儿心生怨气,心想着,你不吃,耽搁我收拾干嘛!

“浪费的是她,不是我;可耻的是她,也不是我!”夏阳丢下一句让大婶儿摸不着头脑的话,匆匆消失。

……

冷清清恬静的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没有夏阳打扰,不动怒,她看上去的的确确是一个貌美如花的淑女。

听到广播里播报了到站时间,冷清清睁开眼睛,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百无聊赖的将目光投向窗外。

脚下传来‘咣嗵嗵——咣嗵嗵’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音,车身时不时穿越隧道,无景致可以欣赏。

冷清清心想:我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这一路上,非但没有美景可赏,反而搞得心情很不爽!

“原来你回来了?”灌入耳廓,刺激着耳膜的声音,无疑雪上加霜,令冷清清皱起了眉头。

冷清清挑眉瞪着夏阳,心里怒骂:“你还真是阴魂不散,还好,马上就到站了,下了车,你有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永远不再见!”

夏阳盯着占据了他的座位的一个小伙子,说:“对不起,这个座位是我的!”

小伙子斜眼儿看着他,挑衅的问道:“车票呢?”

“哦,等等!”夏阳浑身上下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出车票,最后,极不情愿的掏出瘪瘪的钱包翻找。

小伙子不屑一顾的冷笑了一声,说:“哟,不比我有钱嘛!”

夏阳面脸通红,尴尬的看了冷清清一眼,冲小伙子说:“你坐,我马上就到站了!”

夏阳从行李架上取下背包,背在肩上,怏怏不乐的朝车门处走去。

看到夏阳落魄的模样,本该幸灾乐祸的冷清清,望着夏阳的背影,却怎么样也笑不出来。

忽然间,冷清清明白了夏阳为何宁可被大婶儿驱赶,也不掏钱买一份饭菜。冷清清心想:也许,钱对我来说,着实不算什么,别说三两个菜,即便是一桌子菜,浪费了也就浪费了,一点儿不会觉得心痛;可有些人不一样,一两个菜的花费,或许是他一、两天,甚至更多时间的生活费。餐车的饭菜,不是任何人都消费得起的!

冷清清突然间感觉到羞愧难当,第一次意识到,浪费真的很可耻!

她的心中不由得对夏阳产生了怜悯之心,觉得一个大小伙儿,独自在外打拼,怪不容易的。

即便同情,冷清清还是希望从此与夏阳没有任何瓜葛,不说再见,永远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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