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本来正吃得香,听姐姐说要去给阳哥送饭,她忙从自己的碗里找了几大块肉,对朝霞说:“姐姐呀!这是俺给阳哥的,你帮俺带上行吗?”。
朝霞笑了笑,摸了一下她的头说:“英子真乖,不过哥哥吃不了这么多,还是英子留下来自己吃吧!……。你看,再胖点,英子就更漂亮了”。
“俺不嘛!俺就要给阳哥吃,姐姐呀!你就帮俺带上吧!”,英子几乎是在哀求了,秀美的小脸蛋上镶嵌着的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直盯着朝霞的脸。
朝霞左右为难了,转头就走吧!有些不妥,英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心疼阳哥,这样做恐怕会伤了她的一片真心。收下她的“礼物”吧!可是碗里面已经够多的了,再说英子自己也还没有吃下多少呢!她想了想对眼前纯真可爱的小英子说:“你看这样好不好?姐姐把你的好意告诉阳哥……”。
朝霞话没说完就被嘴里嚼着肉的宝儿打断了,“小姐姐呀!你不吃就给俺吃吧!俺还没吃饱呢!俺喜欢吃肉……香……”。
宝儿此言一出,英子慌了,那样子比遇上一只吃她的狼还要令她胆战心惊。她几乎是哭着藏到了朝霞的身后,“俺不,不给你吃,……。呜呜……”,她竟真的哭起来了。
朝霞见状,赶紧从英子的碗里夹起一块肉放到了自己的碗里,哄她说:“英子乖,不哭了,看,姐姐要把你的肉肉带给阳哥了,……”。
小水英眼瞅着姐姐把肉夹了去,她不哭了,反而露出了笑脸。
可小水英刚开心一会,接下来刘丽芬的一句话又让她哭上了,而且比刚才哭的还要悲痛欲绝。
刘丽芬说:“英子,又不听话了?弟弟吃你一块肉咋了嘛?看把你吓的……。长大了还要做弟弟的老婆呢!”。
就是这一句话,让小水英的眼睛内翻江倒海,比当初朝霞开玩笑说让她做宝儿的老婆来得还要猛烈,她嘴巴里只有两个字,“俺不,俺不,俺不,……”。
小水英野猫般的哭叫,任谁也哄不住。
最后朝霞在她耳边小声说:“英子不哭了,咱不做宝儿的老婆,走,跟姐姐一起去给阳哥送饭去”。
听说可以跟姐姐一起去给阳哥送饭,这简直比灵丹妙药还有效,英子立马停止了哭闹,才五岁大的她竟对朝阳喜欢得如痴如醉。
朝霞带着英子去了奶奶家,余下的人继续吃着饭。
小宝儿边吃边玩,英子走了,他和生子又合不来,便玩起了他脚下的那只小黑狗。
这只小黑狗是大前天刘丽芬从邻居张胜强家里抱回来的。
那天晚上,刘丽芬抱着宝儿在自家的大门外闲玩。她们才刚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刘丽芬就看见张胜强的老婆从自己家门口经过,邻居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打招呼是最起码的礼节,刘丽芬很快就和她攀谈上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最后不知怎么竟聊到了狗的身上。
那女人苦笑着告诉刘丽芬说:“他婶子,上个月俺家的大黄狗下崽了,一下子下了六个,灰的、黄的、黑的都有,六只小狗胖胖的……。可你说弄这么多狗干啥呀?这年头连人还养不活呢!这马上也就满月了,改明儿谁家要是想要啊!就让他们赶紧抱去,俺都喂烦了,整天叫唤得揪心,……”。
刘丽芬当时没把女人的话当回事,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养狗。
但是依偎在她怀里的小宝儿听到“小狗”二字变得精神了,那女人才把话说完,他就纠缠起了刘丽芬,“妈妈呀!俺要狗狗,要狗狗……”。
刘丽芬知道宝儿又是一时兴起才嚷着要狗的,她于是吓唬他说:“咱不要狗狗,狗狗会咬人,咬了人要打针的,你最怕打针了不是?……”。
刘丽芬的话并没有把宝儿吓倒,他非要不可。
刘丽芬屈服了,“好,要狗狗,……”。
张胜强的老婆乐了,她一只手摸住小宝儿的脸蛋,像找到了救世主似的说:“你看,长得多水灵,长大了定是个聪明的娃子……。大娘回家啊!给你挑一个最大最胖的,来,让大娘抱抱……”。
宝儿乖乖地扑进了她怀里,那女人抱上宝儿扭着屁股回家了,刘丽芬在后面木木地跟着。
回来的时候,刘丽芬照旧是抱着她的“小心肝”,只是在宝儿的怀里多了一只和他一样不谙世事的小黑狗。
宝儿兴致勃勃地挑逗着小黑狗,他把吃剩下的鸡骨头扔给它,小狗就“呜哇呜哇”地猛一下叼住,然后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食物解决掉。
宝儿每扔一块,小狗就叼走一块。有时宝儿扔得太快,小狗还来不及吃上回的,这回的又来了。慢慢的小狗也学聪明了,它叼走一块骨头不吃,而是先把它储藏起来,然后再去叼下一块。
宝儿一下一下地扔着,看着小狗在地上一趟一趟地来回跑动,他高兴极了,嘴里还不停地指挥呢!“快,快,呵呵……,快……”。
狗儿的贪欲是无限的,可是宝儿手里的鸡骨头却是非常的有限,他很快就再也扔不出来了。
这时,不明真相的小狗仍然大张着嘴巴等待着天上的“馅饼”。
没有了骨头,宝儿觉得很没劲,他抬起小脚狠狠地在狗嘴上踹了一下,并向它吼道:“没了,没了,你给俺吃完了,死狗、赖狗、臭狗……,还俺的骨头”。
小狗冷不防挨了一脚,夹起尾巴“汪汪”地逃走了。
逃到哪里去了呢?逃到了它刚刚储藏“宝藏”的地方。
小黑狗半卧在桌子下面舒舒服服地享用起了它的美食。
谁料很快就被它的小主人宝儿发现了,因为宝儿一直在跟踪它。宝儿抬起脚正准备再来一下,这时,他看到了那一小堆被狗藏起来的鸡骨头,他随即便改变了主意,心想:“你这个小赖皮狗,原来都被你藏到这里来了,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让你吃掉……。咱们还是再来一次俺扔你叼的游戏吧!哈哈!……”。
宝儿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他在看准一大块骨头后伸手就去抢。
只听到小狗“呜哇”一声,接着便是他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了。
张广海和刘丽芬听到宝儿的哭声后,知道大事不妙,一个比一个快地奔了过来。
生子也放下碗快速地朝这边跑。
只见宝儿用左手紧紧地捂着右手,嘴巴张得像盆口那么大,拼命地号啕。看到刘丽芬后,他一哽一顿地哭道:“妈妈呀!疼,……”。
刘丽芬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问:“宝儿,咋啦?有没有被咬到?快让妈妈看看……”,她说着用力掰开了宝儿抱在一起的双手。
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宝儿的整个右手背都被鲜血染红了,看不出血是从哪个地方流出来的。
刘丽芬真的吓坏了,她作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尽快给宝儿打针。她听别人说若是被狗咬了的话,必须要及时打避风针,否则将很可能会感染狂犬病毒,引起严重的后遗症,甚至会失去生命。
刘丽芬疯了似的向张广海吼道:“他爸,你还愣着干啥呀?快抱咱宝儿去打针呀!……。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养了这么大,若是宝儿有个三长两短的,俺也不想活了……。宝儿啊……”,刘丽芬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
这时的张广海表现得很冷静,他知道害怕是没有用的,他安慰刘丽芬说:“他妈,不要太紧张了,被狗咬到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可怕,咱家的小狗又不是疯狗,没事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宝儿手上的血清洗掉,找出伤口……”。
刘丽芬听了丈夫的话,稍微冷静了一点,她抬起头,正巧看到了生子,她不假思索地嚷道:“生子,快去给你弟拿水来,……要跑快……”,此时的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儿子是个瘸子。
生子正要走,被张广海一把拦住了,“生子,你留下,还是俺去吧!”。
一眨眼的工夫,张广海就弄来了水,刘丽芬把一条毛巾浸湿后小心地擦起了宝儿手上的血迹。
伤口找到了,细长形的,有两三毫米那么长,一看就知道是拜狗牙所赐。
血已经不流了,伤口周围的一小片皮肤红红的,有些肿。
宝儿或许是哭累了,只是机械地喘着粗气,不过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刘丽芬又对张广海说道:“去给咱宝儿打针吧!万一……”。
张广海听后把宝儿往身上一背,急速地出了家门。
刘丽芬在后面双手扶着宝儿。
生子留下来看家。
很快,他们村的医生张俊山就把针头从宝儿的屁股上拔了下来,对神色慌张的张广海夫妇说:“没事的,不要太担心了……。被狗咬到的人还不知有多少呢!没事……,狗又不是疯狗嘛!所以说宝儿患病的机率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