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朝阳的话,朝霞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从大弟嘴里听到“报仇”两个字了。
朝霞拿针线的手在发抖,她已无心再做下去,大弟的话让她心乱如麻。
她一把把大弟拉到跟前,声泪俱下地对他说“阳,不要乱说,上学并不是用来为爸爸报仇的,读书它有很多用处,将来出息了,可以当个教师,教书育人;也可以做个医生,救死扶伤;还可以做个工人,为国家为人民尽自己的一份力,……。至于那些害了人的恶人,自有法律去惩罚他们,说不准早就已经被拉去枪毙了呢!……。记住了,好好学习,将来做个好人,好好去报答咱们的恩人,广海叔、广海婶,还要孝顺奶奶,……,记住了吗?阳”。
朝阳见姐姐伤心流泪,小手轻轻地擦起了朝霞眼睛上的泪花,“姐,别哭,俺不报仇了,俺好好学习,俺做个好人,俺报答你,……”。
朝霞听后心情平静了许多,这才又想起了那个还有几针就缝好了的书包。她擦干眼泪,快速地回到了木筐那里。她必须加快速度把它完成,因为她心里还有另一件事在缠绕着她。
就在朝霞大功告成,正要宣布书包完工之前,小水英也许是受了刚才朝霞对大弟说的那一番发自内心的忠告的影响,她说道:“阳哥啊!上学了不光出息,以后还能娶一个漂亮的老婆呢!”。
“英子,听谁说的?……。俺不要老婆”,朝阳当时对“老婆”的含义已略知一二,总之,就是一个男人找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听水英这样说,他竟有了几分羞涩。
“是妈妈说的,她就是这样告诉生子哥哥的”。
朝霞趁机补充道:“英子说得对,好好学习,做个好人,就会娶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老婆。”。
“俺也要漂亮的老婆,俺也要,……”,听到别人说“老婆”,才安静了一会的宝儿竟也盲目地掺和进来了。
朝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宝儿,你看让英子做你老婆咋样?真是个小傻瓜……”。
宝儿看上去被整晕了,小眼睛瞪着,好像在说:“俺要的是漂亮的老婆,把小姐姐给俺干吗呀?有没有搞错?”。
或许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真正说出话来的是英子,“俺才不要给他做老婆呢!俺不要,不要,不要,……。俺要给阳哥做老婆”。
英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害怕极了,仿佛真的有人会马上把她摇身一变变成宝儿的老婆似的,简直比打雷时天上的妖怪下来吃人还要令她毛骨悚然。
“英子,别瞎说,俺才不要你呢!”,又轮到朝阳害怕了。
“呜呜……,你要,你要,俺要做你的老婆,不做宝儿的,……”,英子居然气得鼻涕眼泪直往下流。
朝霞看着乐了,她在心里不住地说:“三个可爱的小家伙呀!你们究竟知道啥叫老婆吗?还她不要他,他不要她的,弄得跟真的似的,你看,竟然还整哭了一个。唉!小水英呀!这下你可惨喽!有你哭的了,要你嫁的人你讨厌得要命,你想要嫁的人偏偏又不要你,唉!真是好笑,三个有趣的小家伙”。
朝霞正“幸灾乐祸”之际,她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她一年级的同学王发亮。
“唉!朝霞啊!如果是有人要你做王发亮的老婆,你会乐意做吗?他又会乐意要你吗?”,朝霞不知不觉多愁善感了起来。
忽然,她又在心里对自己说:“啥跟啥嘛!真不害臊!”。她害羞地低下头,发现大弟的书包早就已经做好了。
朝霞让朝阳把奶奶的小木框重新放回原处,而她自己径自来到了奶奶的床前,把床底下放着的那个小木箱轻轻地搬了出来。
朝霞把所有一年级的课本都放进了她缝好的花书包里,还有她用剩下的那半支铅笔,也一同放了进去。
这时朝霞挺直身,伸开双臂舒展了一下筋骨,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现在就差一个本子了,到哪里去弄呢?”,她挖空了心思去想。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朝霞急得焦头烂额的当儿,一声清脆响亮的叫卖声从远处传来。
“都出来了啊!看一看,瞧一瞧了啊!谁家有破铜烂铁废塑料,书纸报纸本子纸,拿出来卖了啊!……”。
朝霞灵光一闪,她想:“对啊!这不有收破烂的吗?或许可以从中找出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