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一刚想问他这么晚打电话给自己有什么事情,谁知道却听到顾亦然在电话那端率先问她:“小色魔,你刚才是不是在背后骂我了?”
不知是不是他说话的时候手捂住了鼻子,声音听着有些含混不清。
夏唯一恍恍惚惚的有些没怎么明白过来:“顾亦然,你什么意思?”
顾亦然口中带着着鼻音说道:“刚才我突然打下喷嚏,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我了,我想了想,这人除了你,好像也找不出其他敢骂我的人了。”
语一顿,他转而沉着声音问道:“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夏唯一?”
夏唯一听完简直无语。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打个喷嚏也能把罪名挂到她头上?
她还怀疑,是他顾亦然故意来找碴的呢。
夏唯一明白过来,心里不气不是,气也不是的。虽说她之前确实在暗中编排过他,可这已经隔得多久了,哪里就会应验到他身上?再者,打喷嚏被骂这种说法本来就是瞎传的,怎么就能当真呢。
“顾亦然,你脑袋里长草了吧,这样的事情你也信,谁会无缘无故的骂你啊……”真要是骂你的话,那都是你欠骂。
后面这句话,夏唯一偷偷的在心里补充,她第一次觉得,原来顾亦然那么精明的男人竟然也会有犯蠢的时候。
但很快,她又磨着牙,咬牙切齿的对电话里的人说:“顾亦然,不许再叫我小色魔!”
话落,一道低低的笑声便瞬间从电话那端传递而来。
在这样一个浮躁而又幽深的夜晚,他那清越怡然的笑声犹如午夜昙花绽放的声音一样动听。
夏唯一听得心里发痒,面上隐隐燥热。可始终是面皮薄了一些,那些窘迫令她有些恼羞成怒起来:“顾亦然,不许再笑!”
然而她的话,不仅未让对方的笑声停下来,反而有了些变大的趋势。
夏唯一心里气极,双颊却是绯红一片。本来明明很想要对他生气的,可是耳朵里一听到他的笑声,偏偏就再怎么也拿不出那股子厉害的气势来。
在她的印象里,顾亦然极少有大笑的时候。平常即使是笑了,也只是笑意淡淡的样子,那样微微弯起得唇角短暂得就跟从没有一样。而更多的,那便是那对人讥笑嘲讽的样子了。
很多时候,夏唯一也为他感到奇怪,似他这个年纪也才二十五岁,竟然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还真是不简单。那比起同龄人来讲,在他身上,好像只看得到高深和莫测的幽影般。
而这次,顾亦然亦只是稍稍笑了笑,便停了下来,若不是夏唯一用心确认过,还真以为是幻听呢。
这会儿,他正坐在家里King Size的床沿边上,身上穿着一席浅色系的真丝睡袍,头上利落的黑发还带着些微水汽,显然说明也是才刚不久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
手中握着手机,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深邃的弧度,脑海里想象着她面态窘然的样子,整日下来的疲惫感也好似瞬间消失殆尽了。
但始终因为太过了解夏唯一的性子,所以便只是打趣一阵就停止下来,不然真惹急了那个笨蛋,那可就麻烦了。
当然,他也是绝不会告诉那个笨蛋,其实自己只是因为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信,且心里面又十分想念她,所以才会忍不住找个戒口打电话过去找她的。
只是想着自己以往的作风,现在竟然也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实在是……
“阿嚏……”
这回却是实实在在的打喷嚏了。
顾亦然忍不住皱了皱眉,用手捂了捂发酸的鼻子,然后对着夏唯一说道:“现在你也听到了我打喷嚏了,是不是你刚又在心里骂我什么了?”
夏唯一满脸黑线,顾亦然这还真跟他卯上了?
她气鼓鼓的说道:“人家也说,突然打喷嚏还有可能是别人在想他呢,你怎么不说说,是有人在想你呢?”
前者这话,她自然是听米小兔说的,这个家伙平常最喜欢看些韩剧和狗血淋头的言情小说,所以从她嘴里也总能听到些稀奇古怪的说法。
顾亦然眉梢微扬,轻声道:“唯一,你这话是在暗示我,是你在偷偷想我吗?”
那种感觉又来了……
夏唯一现在最敏感的就是顾亦然用他那轻缓的声音温柔的叫唤自己“唯一”,这总是会令她觉得不真实,甚至有一种危机感。所以,比起这种亲热的叫法,她还是情愿选择他叫她“笨猪”“笨蛋”或者“夏唯一”,至少正常一些。
“胡说,我才没有呢。”夏唯一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他的话。转而又小声嘀咕一句:“想不到你还挺自恋的啊,顾亦然。”
顾亦然的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在徜徉,语出诱惑道:“不用害羞,夏唯一,就算是真的想我,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夏唯一都要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我都说没有啦……”
她在电话里嗔怪着,那在今天晚上回家以后凝起的郁结与阴霾竟不知什么时候就无名的消散掉了。
于是,两个无聊的年青男女就又如那幼稚的孩童一样,就此话固执的吵闹下去。
夜色逐渐加深,繁华热闹的都城也渐渐恢复宁静。
夏唯一眯着眼睛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钟了。睡意慢慢侵袭而来,她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的耸搭了下去,思绪也跟着变得飘散。
只是,她的嘴里却始终不忘记对着电话里的人嘟囔着:“顾亦然,我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打喷嚏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你……你感冒了……”
末了,久久未再听到其他话语。
顾亦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紧贴在耳边的手机听筒里似乎能清楚的听到从她那里穿来的干净绵长的呼吸声。
她这是已经睡着了吧?就是不知道这个笨蛋有没有盖好被子,别明天又感冒了。
顾亦然一手揉了揉眉心,突然间也察觉到了一丝倦怠。
沉溺已久的情愫再次悄然无声的沾染上了眉眼,他对着手机轻呵了一下,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对电话那端已经熟睡的人轻声道:“笨猪,其实……是我在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