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我说……”老螳螂急急说道,声音哽咽,“我没有害人……我怎么会害他们呢……我只是想保护他们……”
老螳螂是靖安城城主苏业成。待人温和有礼,对靖安城的子民也极好,他嗜武,自幼修炼元力,年仅二十便接手靖安,成为靖安城的新任城主。
靖安城只是一个小城,位置偏僻,鲜少有外人来,城里居民的修为普遍不高。要是换在一千年前,清暑殿上神还在,靖安城哪会这样破旧,不过,若真是一千多年前的靖安,哪里轮得到他来接管。
所有人都看好他,希望他修炼有成,一飞冲天,带着靖安走向一个新高度。但他的修为却在元晶九境停滞,迟迟不前。
他开始发疯般地修炼,渴望修到神将,元晶九境的障壁却厚厚地堵着,完全堵住了他的希望。
无奈之下,他放松了修炼,娶妻生子。成亲后不过一年,他便得了个闺女。
小丫头长得漂亮,又乖乖巧巧,一双大眼睛宛若水中的黑琉璃,莹莹闪光,像极了她娘亲。
遗传了她娘亲的不止美貌,还有声音。她娘的声音好听,娇娇软软,江南里的水声一样。
小丫头的声音却更青出于蓝,说个话像唱歌一样,柔美动听,而且越长大声音越好听,像静蓝深海中的海妖,几乎有迷惑人心的效果。
他的心思一下子都扑在了女儿身上,修炼时间都挪出了一半,只为陪着女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眨眼他的女儿便九岁了。那年冬天,他丹田中厚厚的障壁忽然有了松动,松动越来越大,似裂痕一般慢慢裂开,神将指日可待!
随着障壁的松动,他沉睡的雄心也慢慢醒来,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再也按捺不住,他要闭关!他要成神将!
元晶九境到神将这一关的动静很大,丹田内元力汹汹,似深沉的大海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溢出,万一控制不住,只怕整个靖安城都会被海浪给吞没。
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开始整理行装,与妻子告别,妻子善解人意,立刻便答应了,且有什么事能比自家男人有出息更令人骄傲的?妻子还笑盈盈地帮他收拾行李,给他准备干粮。
妻子这边好说,难的是小女儿。
女儿从小到大没与他分开过,极依赖他。若是三五天还好说,只是闭关时间怎么定的了?有人七八天就过了,有人却花了一年两年,该怎么跟女儿说呢?
他也头疼,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妻子想要替他告诉女儿,被他拒绝了。
离别的时刻到底还是来了,那日大雪纷飞,女儿与妻子站在城门口给他送行,女儿搂着他的脖子,眼睛红红地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他叹气,轻轻地道,“大概明年樱花盛开的时候吧!”说着拿短胡子去蹭女儿,女儿被他扎得咯咯笑着直躲闪,他道,“歌儿帮爹爹打理好靖安好不好?”
女儿的声音柔美动听,“好。”
岂知这一别便是永别!
他的女儿开始算着樱花盛开的日子,算过大雪纷飞,算到第二年樱花烂漫,她的爹爹没回来。
再从樱花算起,算过晴夜朗朗,算过枫叶火红,算过大雪覆盖,又算到樱花盛开,她的爹爹还是没回来。
小丫头伤透了心,每次见着樱花便眼睛红红,像只小兔子一样。她的娘亲不忍见她伤心,悄悄命人将城里的樱花砍了,城里城外,砍得干干净净。
只是她的爹爹再没回来。
只是小丫头不知道,她的爹爹刚一出城就被人杀了,死在靖安城外,死得莫名其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满腔的怨恨无处发,久而久之苏业成变成了怨灵,日日在靖安城外游荡,后来遇见一个人,以再不见女儿为代价,换来一只螳螂身体。
他想保护女儿,毫不犹豫地回了靖安城。他只有一个笨法子,就是布了阵法夜夜在城里鸣叫,声音只有外人才能听到。
听到他鸣叫的外人通通被引到了通往城外的路,而后完全忘记那一天的记忆。
日子久了,再也没有外人来过靖安。
虽然靖安会因此破败,但是为了女儿的安全,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只要女儿平安长大就好。
……
故事听完,阿澈打了个哈欠,小约眼圈红红,见状狠狠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阿澈耸耸肩,“我也不为难你,把阵法给我解了就好。”
老螳螂依言照做。
两个魂飘在街上,小约脑子里不断回忆着那个故事,忽然觉得不对,“阿澈,你说他会不会说谎?”
阿澈一脸笃定,“他不敢,”瞥见小约好奇的眼神,便接着道,“这种以诅咒换来的身体是有天罚的,一旦越距,灰飞烟灭都算轻的。”
“可我还是觉得这个案子不对劲……”小约眼神恍惚,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案子?”阿澈眼神古怪。
“嗯嗯!”小约直点头,“我的职业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肯定有不对!”她一脸肯定的下了断论。
阿澈也懒得理会她的奇言怪论了,但也开始思考起来,脑中灵光一现,两人同时喊道,“不会是……”
“啊——”
远处两声尖叫。
“糟了!”
“墨麒!九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