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静这一声才喊出来,便是被一旁的春柳立刻捂住了嘴,春柳急得直瞪竹静,按道理说,竹静现在也是龙虎山天师道场的管事道士,怎么会做事这样没有分寸,明明就说了这里头情况不定,自家郡主已经先行过去探听情况,竹静这样一喊,岂不是打草惊蛇,吓跑了闯入的人倒还好了,可若是陷了自家郡主于危险之地,那可是得不偿失,自己将来怎么和国公爷交代。
房子里头的慕向白立刻反应过来,他狠狠地骂了慕成瑶一句:“你们说话的时候,就没关心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吗?”刚说完,便是听到一阵飞快的脚步声,那是周灵犀立刻离开的声音,周灵犀的轻功算不上是最上乘的,可躲过一个慕向怀倒是绰绰有余。
可是对于慕向白,周灵犀只觉得此人既然心计如此深,势必对自己的武艺也有所隐藏,她没这个把握,只能在竹静打草惊蛇的时候立刻离开,可没想到,还是和从后门夺门而出的慕向白打了个照面。
周灵犀抬头,还没说话,慕向白便是阴森森地说了句:“灵犀郡主,刚才听得可是痛快?”说罢,便是对着周灵犀下掌一劈,准备直接劈晕了周灵犀,谁料周灵犀身姿皎洁,立刻躲过了。
慕向白蹙眉,看来这小丫头的武艺比想象中的要好多了,正是准备乘胜追击,可周灵犀一扭头,却是刚好遇上了从后门出来的慕成瑶,慕成瑶伸脚一拦,刚好让周灵犀直挺挺地摔了下去,一抬头,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慕向白死死地制住了,两人连捆带绑的直接将周灵犀带回了房中,又用手绢将周灵犀的嘴给死死地堵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竹静等人才是刚好都到了门口。
竹静还是之前那番说辞,慕成瑶隔着房门,又是看着慕向白,便是敷衍了几句,倒是春柳,忍不住在这四周翻了个遍,却都没找到自家郡主的踪迹,按道理来说,自家郡主做事情从来不会这样半途而废,说好在这儿盯梢就一定会在这儿的。
这厢,竹静已经反复和屋子里的慕成瑶确认了并没有异样发生,却看到春柳还是不死心地在周围转悠,便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春柳姑娘,这几日道观里都在准备祭天和圣女最后一轮选拔的事情,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必这样大张旗鼓地喊我过来了,忙着呢。”
“竹静师父你不能走。”春柳一边拉着拔腿将要离开的竹静,一边就在这四处瞄着,“竹静师父,郡主还没找到呢,郡主先于我们过来,一定会在这儿等着的,还有,竹静师父难道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之前一直服侍四公主的明珠去哪里了?”
里头的慕成瑶听到春柳的质疑,只是向慕向白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慕向白点点头,示意慕成瑶出去快些将他们摆脱了,毕竟周灵犀虽然被五花大绑了,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纵然在慕向白的眼皮子底下,也在拼了命的搞小动作,若不是外头有人,慕向白真想直接一掌将周灵犀劈晕了。
哐当一声,周灵犀终于是用自己的脚趾尖狠狠地将床边的一个铜盆给踹倒了,外头的人听到动静立刻回头,尤其是春柳,正想借故一脚踹开门看个究竟,慕成瑶便是打开门从里头出来了,将门一关,便是对着屋子里训斥道:“明珠,你怎么做事的?也是服侍我这么久的人了,让你端个洗脸水都端不好,你还哭,你还有脸哭,外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先给我跪在屋子里头,等竹静师父走了,我再好好教训你。”
说罢,慕成瑶便是不好意思地扭过头看着竹静和春柳道:“让竹静师父见笑了。”复又盯着春柳道,“方才春柳姑娘说什么?说我这儿闯入了人?我刚才不说了吗?这屋子里头,也就只有我和明珠在,明珠这丫鬟做事可不如春柳姑娘你周全,近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做事总是做错,我这不正是训斥了几句,就在里头哭呢,妆都哭花了,又不好意思见人。”
这副看似天衣无缝的说辞可劝说不了春柳,她一昂头,强硬地道:“我家郡主既然看到了有人闯入四公主的房里头,出于安全考虑,还是让竹静师父带人进去看看才好,确保安全,就怕这贼人,藏在房梁上啊,床后头,等我们走了,再对四公主不利。”
“哪有什么贼人。”慕成瑶笑道,“我这屋子里头乱得很呢,而且,春柳,我也只是看在郡主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薄面,对你称呼一声春柳姑娘,可是我这房,也不是你说搜,就能搜的吧。”
慕成瑶从始至终都是些笑眯眯的,可是这不准让人进房间的态度是不容改变的,春柳转头看着竹静,就等着竹静能说一句公道话,谁料竹静犹豫半天,才是开口道:“虽然公主的安全至上,可是四公主既然已经说了里面没有人,想来四公主也不会将自己的安危拿来开玩笑,而且四公主的闺房,我等道家弟子委实不方便出入,不如……”
“你们若是不方便,我去便是。”春柳双手一叉腰,作势便是要往里头冲一样,不知为何,她心里头有一种强烈预感,那便是自家郡主一定是出事了的,她和郡主是从穿裤裆一起长大的,从小便是能互相感应似的,哪一个身子骨不舒服了,另一个也会觉得头疼脑热的。
然而慕成瑶定然不会准许她贸然入内,便是伸手一栏,头一昂:“本宫的寝室,也是你能乱闯的?本宫说没有便是没有,你若是一定要进来,也是没有,你要进去,倒是也可以,若是没找到你要的人,你拿什么来赔偿本宫?是你这不值钱的脑袋呢,还是你家郡主的颜面?”
这话说得很是严重,春柳在门口摇摆不定,退一万步讲,若是四公主的当真有意想要将自家军主持藏起来,那自己进去肯定是什么都找不到的,还白白赔上了性命,自己死了倒是没什么,自己这条命都是自家郡主的,可自己若是没了命,谁去替郡主传递消息呢。
竹静这时候也是上前劝春柳,让她不要太过张扬,又是替春柳向慕成瑶赔不是,说是春柳也是过于着急了。
慕成瑶听了只是冷冷地瞧了春柳一眼,春柳被一旁的竹静用胳膊肘狠狠地兑了一下,才是反应过来,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着竹静的话,也算是和慕成瑶道了歉,离开了慕成瑶的这院子后,竹静便又是说了些劝慰春柳的话,还带着一些责怪,又说灵犀郡主素来贪玩,若是找不到人,很有可能是临时看着什么东西新鲜,又跑到别处去了,只让灵犀郡主明日圣女选拔的时候不要迟到了,不然,可就是对天师,对天意的大不敬。
春柳左耳朵听进去了,右耳朵便是又跑了出来,她满脑子都是自家郡主,当着这一干人等都走光了之后,春柳才是偷偷摸摸地从小路出去,这条小路是从西厢房直接通往东厢房的,自从东厢房被封锁之后,这条路也是鲜少有人走动,路上生了不少在杂草,春柳心里头很明确地知道,此时此刻,能够相信自己并且能够想出办法的人,只有东厢房的五公主一人了。
而与此同时,东厢房里的慕成凰还不知道春柳正在急切地朝着自己赶过来,她手中只是捏着沈珂传递来的消息,下意识地越捏越紧。
沈珂素来都只说这京城里的消息,偶尔加上一些判断,可是这一次,却是关于沈珂自己的消息和想法,让慕成凰不得不重视起来,只因为这上头只写了简单的几个字:“成凰,我想与观澜和离。”
和离?
对当朝的女子来说,被休已经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情了,意为犯了七出之条,而和离,除非当朝公主不满意驸马所为,寻常女子鲜少会有主动提出和离一事,丢人且不说了,女子不要男子,这对夫家的颜面是何其的打击,在旁人看来,能做出这样有损夫家颜面的女子,是要不得也娶不得的。
当然,本朝也有不少勇敢和丈夫和离的女子典范,不过背后承受了多少的压力和众人的指点,都是不言而喻的。
慕成凰看着沈珂信里简单的几个字,心情很是复杂,沈珂在心中还称呼林观澜为观澜,说明沈珂还是很喜欢林观澜的,可是为什么要和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当真不可挽回吗?是那家伙对不起她们阿珂了?
慕成凰脑子里有无数的疑问,可是在回信里,她却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她知道沈珂此时的心情也是一团乱麻,难受得很,自己再用这些问题砸过去,只是雪上加霜,便只是回了简单的几个字:“你想好了就好。”
匆匆回完这几个字,慕成凰将写着暗语的回信交给一直在窗户外头等候的田武,却发现田武警惕地看着墙头的方向。
“怎么了?”
田武突然做了几个噤声的手势,朝着墙头一指:“那儿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