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沐初阳的办公室，结果沐初阳反而成了外人——沐天昇想在佟宛如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审美和情趣，特别是发现自己能够借着对比沐初阳来展示这一点之后，他在指挥人挂上那幅画后，又更进一步地指指点点地，让人将这房间里的东西几乎全部都挪了些位置。
好在沐初阳一般用的也就是办公桌周围一圈——这一圈被沐初阳以“有待处理的重要文件”为理由阻止了沐天昇的折腾，否则的话，多半也难以幸免。
“为了挂个画而已，不用这么大阵仗吧？”沐初阳和王梓清贴着墙边并肩站着，如此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沐初阳那些想要送文件进来的手下们此刻也只能乖乖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头才能折腾完，而沐初阳看到自己那些手下，也只能有些无奈地摊了手，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索性换个房间做事比较好。
“诶，工作环境好一点的话，你难道不会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上很多吗？特别是这样面对这么一幅完美的画作……”沐天昇站在中间空地，有些夸张地说道，说完就开始对着佟宛如傻笑。
“你喜欢的话，不如这办公室让给你？”沐初阳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把门关上把闲杂人等赶出去，省得沐天昇这幅痴傻模样被人看个通透，或者还是将自己也当作闲杂人等一并请出去，给沐天昇和佟宛如留出个私人空间。
“你大哥也只是关心你，想要给你更好的而已。”佟宛如笑着开口说道，她也已经察觉到了沐初阳的不满，于是劝了沐天昇一句，“不过，我们似乎的确打扰太久了。”
“唉，就这样凑合着吧，以后有空我再来慢慢改善细节。”沐天昇故作嫌弃地回答道。
“好说。”沐初阳几乎是忙不迭地想要送客，同时心里也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同意将这挂画送到他如今那住处——要是被沐天昇进了那屋，也这样一番折腾的话，那自己可就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
沐天昇引着佟宛如出门，佟宛如在即将跨出这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回头问了一句：“是了，我一直没问，这位小姐是你的私人助理吗？”
“是的。”沐初阳板着脸回答，同时将王梓清往自己身边拉得更近了一些，王梓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她识趣地没有反抗沐初阳的动作。
“莎莎，你和她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或许可以联系。”佟宛如微笑，对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子说道，顺便还补充了句，“你也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将一些资讯及时地传达给这位沐先生知晓。”
莎莎颔首领命，王梓清有些迟疑地看了眼沐初阳，在沐初阳点头之后，方才将自己那手机号给了出去。
“是了，关于那慈善基金会的事……”佟宛如似乎问题颇有些没完没了。
“我大哥已经全权接管了。”沐初阳连忙打断，表达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同时他的手和王梓清也已经形成了十指交握的状态——沐初阳不相信自己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佟宛如还能继续搅合。
“不就是拽挡箭牌吗？你能拉，难道我就没的拉了？”沐初阳的心里暗暗嘀咕着。
“再不走，信不信我当面亲给你看？”沐初阳甚至心底一横。
佟宛如果然没再说话，只是视线在沐初阳和王梓清交握的双手上绕了一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之后，方才与沐天昇并肩走了出去。
直到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沐初阳方才松开了王梓清的手。
两个人突然都莫名地有些尴尬。
“你刚才……”王梓清就算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沐初阳在做些什么。
“抱歉，拉你做挡箭牌。”沐初阳小声道歉。
“你……算了等会再说……”王梓清欲言又止，因为她一抬眼就看到门口躲躲闪闪往内里张望的沐初阳的手下，还有那堆正在整理拆箱子的垃圾的搬运工，只能先行退到了一边，好像自己真的是沐初阳的贴身助理一样。
那群手下在沐初阳的示意下依次走了进来，一个个乖巧地低着头，似乎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于是大家互相之间办事交接的效率突然都变得出奇地高。
……
“呵呵，我弟弟的眼光就那样……”沐天昇似乎是借着沐初阳来做对比借上了瘾，在带着佟宛如往基金会筹备办公室走过去的路上，没话找话地开了口，“那女孩子跟他有快一年了，至今不见光……也亏得那俩能忍。”
“哦？”佟宛如轻轻挑了下眉毛，“是认真的？”
“认真不认真我不知道，或许什么时候就散了，也或许哪天就尘埃落定了——他从不曾跟我提及过此事。”沐天昇一边说一边摇头，“不过，我是不会像他那样的。”
“怎么说？”佟宛如故作疑惑地反问，虽然她的心里早已经知道答案。
果然，沐天昇顺着这个话题就开始称述起了自己的爱情观，包括自己会怎样将对方捧成心尖上的公主，自己会怎么给对方所谓“让世人仰望的幸福”，自己会怎么规划出惊喜又有品位的种种浪漫，自己怎样追求与对方精神上的契合……种种种种，句句都意有所指。
或者说，当一个男人开始主动跟女孩子探讨起人生观爱情观价值观等等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着怎么将这些计划给一一实现了。
而佟宛如只是微笑倾听。
——她早已习以为常。
……
“那女人对你有意思？”无人之时，王梓清脸上露出了有些八卦的表情。
“有意思个鬼，她自己的小算盘，挑拨离间玩弄人心，还想拖我下水……不过，她若真过界了的话，大不了就看谁演技更好脸皮更厚好了。”沐初阳回答，转而问道，“你确定了？她脚上那红线？”
“嗯，确定了，那红线的确是有人做法给她拉的姻缘，不过这姻缘没拉成功，断了一截，也就是说，另一头的那个人，随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王梓清回答道，同时装腔作势地摇了摇头，“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强牵的姻缘，也注定是困难重重啊。”
“你的意思是，这种术法，成功的几率其实很低？”沐初阳好奇追问。
“是的。”王梓清点头，“当然，其实也有成功率比较高的，不过那就已经有些接近邪术了，譬如苗疆的情人蛊，又或者东南亚某国的桃花降……这些术法温和一点的，也就是的迷魂术，让人觉得对方貌若天仙；凶残一点的，可就是将血契之类手法也牵引了进来，给你下个咒术，让你离开谁谁了就不得好死之类——这等于是直接将人给威逼利诱地绑在一起，只要人还存着个怕死的心，那凑合凑合，也就一辈子了。”
“呵，所以说，给佟宛如施法的人，心地还挺善良的？这法术莫非就是求一个心理安慰吗？”沐初阳听了王梓清的解释，不由地哑然失笑。
“或许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害怕反噬——佟宛如身后明显也是有高人罩着的，做得过了，只怕立即就会招来祸患。”王梓清解释道。
“有高人罩着？这么说来，我果然还是离佟宛如越远越好。”沐初阳神色微变，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继而抬头看向王梓清，一脸恳求之色，“如果她下次再出现，你可千万要帮我撑住场面。”
“我的清誉怎么办？”王梓清瞪眼。
“我会负责的。”沐初阳接口。
“滚蛋！”王梓清嗤笑了一声，不过略沉吟了片刻后回道，“好像我也不能真让你去祸害其他小姑娘……”
“是啊，我可是个僵尸。”沐初阳回答，神态居然略有些落寞的样子，“更糟糕的是，我在变成僵尸之前甚至还没真爱过。”
“谁会关心你真没真爱过啊……”王梓清微微撇嘴。
……
一连几天，佟宛如都亲自来到了沐家商会，这消息原本应该早早地传到汤礼煌的耳中，而汤礼煌也应该飞速地赶来沐家商会，杵在佟宛如的身边当一个尽责的护花使者。
而就算汤礼煌因为有什么顾忌而不出面，此时此刻，他也应该是在大发雷霆，并且迂回地做些别的事情才对。
然而，那些看热闹的人——包括沐天昇这个当事人——却一直都没有等到汤礼煌的反应，好像那些消息就这样石沉大海了一样。
“汤礼煌那边出了什么事？或者是他又有什么歪点子了？”众人好奇了起来，纷纷开始打探，汤家那边见情况不太妙便硬是给出了一个汤礼煌回老家祭拜的借口——不过，为什么汤礼煌要在这种时候放着嘉淞一堆事情回老家祭拜，这一点依然没有得到解释。
后来，居然是沐初阳的那堆医生朋友们提供了消息——汤礼煌那天半夜摔了一跤摔成骨裂，如今只能卧床休息了。
沐初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沐天昇，沐天昇当即仰天大笑了足有三分钟，方才颤抖着平息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