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何明身后的男人约莫有四十来岁,一身粗布麻衣,黝黑又消瘦的身形,样貌极其普通,却又给人一种极其不普通的感觉。
“小的奉琴公子命令,前来汇报关于司梦小姐的事情,请问可以说了吗?”
男人一直低眉顺眼,连他姓甚名谁也没有提及,直截了当的进入正题,就连高位上的两人也没有被问候,似乎他的主子只有司琴。
“说。”司乾坤中气十足的吼道。
自始至终,温岚没有说一句话。
“据可靠消息,司梦小姐和翟先生因为陆可莹小姐在医院发生了争执,随后,司小姐哭着离开,并且在木森酒店向一位客人开枪,关于在木森酒店里发生的具体事宜,因为酒店有意隐蔽,所以不太清楚,不过至少可以肯定,司小姐和翟先生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琴瑟和鸣。”
温岚在听到来人的话有一瞬间心情紧张,后来倒也释然了,真实情况没有比她更了解的旁观人了,她只需要淡然的等待就好,等待自家闺女的头破血流或者是自家姑娘的幸福美满。
“温岚,你怎么解释?”司乾坤偏头看向依旧气定神闲的女人。
女人贵气的拿起面前的一杯茶,玉手轻轻的拂过茶面,啜了几口小茶,不咸不淡道“且不说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吵架的原因我们也无从所知,单凭此点断定二人的关系,未免有些太武断了,再者,要真的是家人,即使这件事是真的,也会想办法帮忙解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事情还没有定数,就开始污蔑自家的人。梦儿是什么脾性我也了解,诸位有什么恩怨可以朝着我和耀哥来,这种猴把戏我见多了,最后一次先礼后兵,否则,我温岚一定不会就此让你们平白撒野,还不付出一点代价。“
“孰真孰假自有判断,如若为真,司家容不得这么不自爱的人。你现在立刻联系司梦。”
温岚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什么叫不自爱?你儿子找小三,还让小三上位就是正确的了?什么逻辑,况且,羊毛出在羊身上,翟铭晏都不急,倒是年过七旬的老人急,也是让人可笑。
“人我是联系不上,不妨您自己去联系吧。”
至于自家闺女和翟铭晏发生了什么她虽然有些担心,却也知道此刻不是时候,况且,眼前还有一个自称是琴公子的手下的消息,呵呵,这阵仗看来是二房要齐上阵啊。
“下面那个,你给我联系司梦。”
一看指挥不动温岚了,司乾坤也没有丝毫难堪,转瞬将话锋对上司琴派来的这个人。
“司梦小姐现在在木森酒店,谁也联系不上应该,因为不久前打电话,依旧显示关机,不过,可以保证,司梦小姐所处的环境比较安全。”
这个人的声音不疾不徐,问什么答什么,却已经给在场的不少人营造了一种司梦被翟铭晏刺激一气之下关掉手机躲在木森酒店自我疗伤的情形,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至少外边的留言有一半是真的,毋庸置疑。
“你说的可句句属实?”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司乾坤脸色也舒缓了不少,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但是,也要有所行动。
“您可以问琴公子”
男人依旧不卑不亢
“好,我信你所言。”司乾坤话锋一转,“不论梦儿和翟特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从他一个大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就敢对梦儿大发脾气,实在不可饶恕,带我去翟家。”
说罢,司乾坤立刻站了起来,哪里还是那个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老人啊!
“二叔未免也太心急了,梦儿不在翟家,您这样去翟家,是想让梦儿坐实和翟铭晏不和?呵呵,您老随便。慢走,不送“
温岚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转身走进里间,至于晾在大厅里的人,和她无关。
即使温岚没有给面子,司乾坤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且他这次来的行踪很高调,他就是要搞黄司家和翟家的这场联姻,政界和军界王者级别的联姻,他是决不允许的。
一想到自己心中的底牌,司乾坤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弧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暗。
进去后的温岚立刻给司耀打过去了电话,倒不是担心女儿那出什么问题,毕竟无论那些人做什么,最终目的都只是针对司耀,她的男人。
“岚儿放心吧,他们一直不动才可怕,当年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更何况这些年的。”
电话那段的司耀听着语无伦次像个小孩子怕被坏人抢走心爱的蛋糕一样,那种最纯真的关爱,说不感动那纯属扯淡。
“耀哥,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总感觉不踏实,我怕他们对梦儿……。”
一提起司梦,自家的宝贝疙瘩,司耀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岚儿不用担心,完事有我呢,你只管帮着梦儿张罗结婚的事情就好了,毕竟小姑娘家家的,一辈子结一次婚,不能亏待了她。”
作为一个父亲,能把话说到这么琐碎的程度,足以见他对自家女儿的宝贝程度。
“对了,岚儿,让暗柳出来吧,让他跟着梦儿,以防万一。”说到后来,司耀的深思开始飘远。
有些人,活着,就是要让比他幸福的人都遭罪。
温岚还想说些什么也憋了回去,直到二人关掉电话,都有些人心惶惶。
另一边,司乾坤已经驱车到了翟家主宅,被翟向南奉为上座,虽然司家那些事他也知道,但是就从司家二房近些年在商业的崛起以及司家二房为上层圈子所熟知的琴公子,翟向南就必须买几分薄面。
“司老您今日来,不知所谓何事?”
“听说翟铭晏这个小辈昨天和我梦儿大动干戈了,因为一个女人?”司乾坤对翟向南的礼遇面子上很有光,一副在位者的姿态,四处扫了一下坐在下位的人们,这次是让他觉得享受的荣耀。
“司老您听谁胡说的?小两口感情好着呢。”翟向南到底是政客,很多事,懂却不点破,也不许别人在关键时刻撒野,即使是面前的这个人,先礼后兵用的不露痕迹。
“琴儿给我派来的人传递的信息,难道是翟家家主觉得琴儿这个人不靠谱?”司乾坤面子上已经表现出不满。
提到司琴,翟向南心中一沉,这个年轻睿智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却足智多谋的奇女子,一般是不问世事的,为何,在这个关头插手!
“琴公子的手段我也略有耳闻,不过,虽然她在商业上信息手到擒来,但是在感情这方面,信息不一定准吧,因为,有些感情不是我们看起来的那样,就像谈恋爱的小情侣们,嘴上说着生气、吵架心里边可是在乎着对方呢,您是过来人,想必小辈的小心思也可以略知一二吧,哈哈哈,偏偏阿晏和梦儿就是这么对典型,真是让您操劳了,我翟家保证,梦儿嫁到我翟家,那就是只剩下尊贵的份。“
翟向南恰到好处的提点了在座的所有人,人心不可算!不要被眼睛看到的,蒙蔽。
司乾坤自然也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哈哈哈,翟家从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不论是梦儿和翟少的婚礼,还是日后,翟家可是要多上点心啊,毕竟司家的主脉强调的可是一生一次婚姻,一旦离婚或者是婚内不忠,可是要被司家除名的,司家主脉现在只有梦儿即将结婚,衡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所以,翟家可莫要辜负我司家啊。”
然而大厅里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大厅是男人们交际的场所,亭台小院则是女人们拉家常的领地。
在场的所有女人里,最瞩目的莫过于兰心洁和赵春梅,兰心洁和赵春梅早年便是姐妹,风花雪月,一起患难过,再加上在上层圈子里摸打滚爬屈辱伤痛如出一辙,那种感情更是深厚。
两人一见如故,赵春梅在政界家庭周旋了很多年,说话更是滴水不漏,“心洁最近保养的可真是好啊,怪不得梦儿也是那般娇滴滴,原来是司家的水土养人啊。“
“春梅姐又在取笑我,谁不知道翟家家主是个疼老婆的,只是到了翟特助身上,似乎是没太看出来啊,好在春梅姐你还有两个宝贝儿子,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和翟家家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后啊,疼老婆。”
兰心洁也很会说话,把赵春梅可以拿来炫耀的都低调的秀了出来。
一时间,气氛好的不得了,这就是女人的世界。
即将散场之际,赵春梅起身的时候虚扶了兰心洁一把,二人迅速的交换了眼神,眼中都是彼此才能懂的暗藏玄机。
翟家老宅有一颗杏树,虽然瘦小,却傲然独立在偌大的花圃里,仿佛没有树木敢和它争夺雨露的光泽。
“这颗小树真是独特啊。”随行的不知是那个女人冒出了这么一句,赵春梅眼神一示意,兰心洁立刻捂嘴偷笑,“是啊,真特别,如果我没记错,翟特助的卧室可是在离这不远处呢,这颗小杏树还是当年翟特助和陆小姐亲手种的呢,不知道这婚房要选在哪啊?”
这话一出,刚刚那个女人立刻闭嘴,看样子她是司家的人,虽然眼前谈笑风生的女人是司家的二少奶奶,但是,按照规矩来的话,也是没有资格谈论嫡长女的,更别提她这样如随行一样不起眼的小人物。
赵春梅瞅了一眼在场几个女人的神色,倒也每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不就是一颗破杏树罢了,哪有那么多的门道。
一番交谈之后,翟向南很绅士的把前来的司家老少留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