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久小喜出现在门口,还支支吾吾地开口,“言姐姐。”
莫言抬眼便看见小喜身后的男人,许是吃过东西了。虽然脸上还有些苍白,但神情却不再骇人了。尤其是那双眼,明亮有神,不卑不亢地望向莫言。没来由地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进来吧。”莫言放下笔,端坐起。
“这是我家主人。”小喜小声地向男人介绍。
男人中规中矩地双手作揖,口中道:“在下蓝玺迁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虽然受惠于人,却不卑不亢,也许是她之前想错?也不避讳地问了出来:“我很好奇,你堂堂一七尺男儿如何会陷自己于如此境地?”
男人神色一敛,也不多做解释,又作一揖,道:“夫人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他日必定回报,告辞。”说罢转身要走。
“回报?”莫言冷笑,语带嘲讽,“连吃穿都成了问题,还想什么回报,真可笑。”
蓝玺迁身形一顿,面色一沉,道:“蓝某还道夫人善心,原也是势利得很呢。且不说蓝某日后当如何回报夫人,凭蓝某能耐岂会受冻挨饿。”
“哈……”莫言不怒反笑,“那你为何又差点饿死,冻死在我家门口呢?”
蓝玺迁不再言语,眼中有无尽的苦楚。
莫言收起了玩性,请蓝玺迁入了座,正色道:“蓝兄想必是遇上了难事,不知接下来蓝兄将如何打算。”
自称姓蓝的男人面色凝重,眉头紧皱,说起了他的遭遇。
他本身乡间一名先生,办了个小私塾教几名孩童。家中有一位小妻子,二人生活也过得颇为幸福。后来妻子去镇上采买被镇上员外家恶霸儿子看上给抢了去,他便找上门理论却被打了回去。去县衙告状也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他情急之下想起京城有位表哥如今当上了大官。于是变卖了家产来京求援,谁知一道京郊便被一伙强盗抢了包袱。待找到表哥府上,那表哥却言语中诸多推辞,将他打发了出来。本已是饿了几天的,又被表哥一顿气,心口一堵便不省人事了。
小喜听得早已泪水满襟了,周大姐亦动容。
莫言唏嘘,我还以为自己可怜呢,没想到世上竟还有比自己更可怜的呢。
“蓝兄可否胜任帐房之职?”莫言心中一动便有了主意。
蓝玺迁吐了口浊气,现在说起来心中人生刀割般疼痛。迎上莫言的目光道:“以前也偶尔替乡下大户人家坐过帐房。”
莫言点头,莞尔,“我想请蓝兄为我管账,如何?”
“言姐姐,我们现在哪里有帐可以管啊。”小喜终究是个孩子,一句话便把自家的底全揭了。
不过莫言也不恼,点头笑着道:“是,我们现在是无帐可管,但我们以后会有。而且是你管不过来的大帐。”
“言姐姐。”小喜被莫言的取笑恼得直跺脚,这幅又羞又恼的模样可逗乐了莫言和周姐。也冲淡了刚才蓝玺迁带来的浓浓悲愤。
“多谢夫人厚爱,只是蓝某还牵挂着内人,想尽早回去。”蓝玺迁脸上带着牵强地笑。
莫言徐徐叹了口气,“蓝兄,我本不想说,但请恕我直言。依你所说事发至今这许久,照嫂夫人的脾性此刻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