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谁啊?”看着熟门熟路拐进自家院里,又对着若冰“上下其手”的某人,堇色的好奇心膨胀到了极点。
这厢若冰正看书看到兴头上,漫不经心道了一句:“这个人你也认识。——喏,就是前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臭名昭著的柳姓采花贼。”
堇色张大了嘴,可细细咀嚼又觉得不对:“不是被抓了么,没听说人跑了啊?”
“嗯,他们是一伙儿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赶紧找人去大理寺,就说还有漏网之鱼,叫他们来拿人。”
“卿卿,你不能这样!”别看若冰说得云淡风轻好似玩笑,但柳七知道她是动了真怒,而她一旦动怒,是绝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眼瞅着堇色半信半疑就要动作,柳七软了腔调,可怜兮兮拉了若冰衣袖,差点没将人挂在她身上:“好卿卿,咱们这么多年情分,你当真这么狠心?”
“卿卿。”
“卿卿?”
“卿卿!”
若冰没理他。亏她对他掏心挖肺,还想方设法帮着赢得美人心,他倒好,满口的谎话,名字兑了水分,家世背景语焉不详,就连职业,都是偷了别人的,怎不可气!
柳七没辙了,挑了眉毛撩袍往塌上一坐,一副你爱怎样怎样的态度:“得,你去。等人来了,我就告诉他们,我是你姘头!”
若冰翻书的手奇异地抖了一抖。
“你胡说!”短暂的石化过后,堇色义愤填膺地握了拳头反驳。
柳七嘻嘻笑着:“谁胡说了。我想想,你胸口有颗痣,背上有九道疤,一处是剑伤,其余是灼伤。卿卿,我说得对与不对?”
若冰“哼”了一声。
柳七似觉得不够,故意看了眼堇色道:“卿卿,红杏出墙要浸猪笼的。”
堇色彻底蔫了。不过片刻,她已经历了由好奇到惊奇再到震惊的巨变。怪不得小姐对姑爷不冷不热,原是心有所属暗度陈仓多时。你看,都让叫“卿卿”了,还“坦裎”相见了。如今这两人,一个眉眼含笑无理取闹,一个冷冷淡淡口中含嗔,分明是冤家斗气。
堇色游魂一般荡了出去。若冰心知她想歪了,但柳七之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又或者,她根本不知从何讲起。
一失足成千古恨,交友不慎,悔之无用。
就这样,柳七厚着脸皮赖在了王府。若冰知赶他不走,便也由着他去了,好在院里伺候的人不多,她与其她女眷的交情又差得可以,凭柳七的耳力和躲藏功夫,倒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柳七见若冰反应平淡,还以为她要伺机报复,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就连吃饭也必拣她动过箸的那些,若是独食,还要拿银针试过,看得若冰心中好笑。她虽然小气睚眦必报,但不是认死理的人。生气归生气,可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前科太多,她本就对他的诚实不报任何指望。那日委实是担心过了,后来得知真相,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白费了心思,这才心里不舒服。况且,如今战事正酣,朝局诡谲,秦素桐又出了这样的事,她没时间也没精力同他计较。
**
三月中,南疆传来了第一个捷报。虽只是小胜,但还是让府里的人大大高兴了一把。相较而言,若冰则平静地多,只是在夜深人静,偶尔会想起这个叫做君凌逸的人,以及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的乱七八糟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