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冰心头一颤,手中的棋子应声落地。好在君凌逸一心记挂君宸逸的伤势,并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什么时候的事?严重么?请了大夫没有?”
“回爷的话。就刚刚,前街巷口。宫里也惊动了,御医马上就到。其它的,奴才不大清楚。爷,那咱们是——”
“马上备车。”君凌逸疾步朝外走去,走到门口,似是突然记起屋里还有个人,便停下补了一句:“没事,你先安置。——秦宝。”
“是。”
他俩很快出了院门,身后跟着尚在云里雾里的几个小厮。
瑗秋本在外间候着,见君凌逸青着脸风风火火地离开,还道若冰又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将人惹恼了,心中忧虑,忙放下手中物事赶了过来。
“王妃,您怎么出来了?——你们几个,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取手炉和王妃的鞋来。”边说,她边脱下外卦铺到地上,“王妃,地上凉,您先站上来吧。”
经她一提,若冰这才记起,刚才浑浑噩噩地跑出来,如今还赤着双足。难怪有些冷。她动了动发麻的腿,不料引得瑗秋一阵惊呼。顺着她的目光,她看见她冻得发白的脚趾隐隐透出殷红。
“许是硌到了。王妃,咱们——”
“下雪了。”
瑗秋抬头,天上果然飘起了雪沫子。而那个女人,仍旧赤着双足,怔怔看着掌心里落下的飞絮。雪很快融掉,她却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动,神情恍惚,似是魇着了。
“王妃——”她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这回,若冰有了反应:“没事。这里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另外——”
“王妃吩咐。”
“找个伶俐的,去爷院外候着。待爷回来,给我瞧仔细了他的神色,和他说的话,然后报我。记着,别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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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冰一夜未眠。先前是睡不着,后来索性披衣坐起来,随手拿了本书心不在焉地翻。
太子荏弱优柔,素来为皇帝不喜,如今又无端遭斥,屡屡分权,想来东宫易主之期不远。按本朝“立嫡以长不以贤”的规矩,怀王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事无定准,皇帝偏宠宸王不是一日两日,非但封号由其亲定,近年来更是再三将军国大政交于他手。加上宸王德才兼备,母族妻室殷厚,遭嫉是理所当然,只是不料来人会这般明目张胆。
不知他现在怎样?好不好,伤得重不重?以他的身手,又有御医在,应该会没事。用书蒙了头仰面躺下,若冰闭上眼睛。屋子很静,只有烛火微弱的哔剥声,帐幔里凝着淡淡的蕙兰馨香。毫无睡意,她拂开书本,下床坐到桌前,拿了发簪有一下没一下拨着过长的烛芯。
死柳七,臭柳七。用不着他的时候三天两头往府里跑,用得着他的时候却十天半月也不见踪影,这回干脆来了个销声匿迹。莫不是真心遭拒打击过重,又重操旧业了吧?若冰胡乱想着,也凑合挨到了天亮。
堇色进门,见她一人披头散发恹恹趴在桌上,不由唬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坐这儿呢。来,快擦把脸暖暖,回头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