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逸午憩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他的妻子,背对着他窝在躺椅里,身体微蜷,形容慵懒。他看到她光洁的右颊,娥眉婉转,睫毛密长,鼻梁挺秀。肤色白皙,却没有脂粉的痕迹。阳光揉出的碎金,星星点点揉在发间,落于唇上,竟无一不秀致佳绝。
秦宝本欲去唤,但见自家主子看得专注,似是并无恼意,便没敢贸然上前。
如此又站了好一会儿,君凌逸这才面无表情落回原座。
若冰勾了勾嘴角。习武之后,她一向浅眠,怎会不知有人近前。这么做,无非是想气气他,表示表示抗议罢了。她素来随性,礼乐射御书数,学不学、学几分全凭个人喜好,也从未有人约束过她。君凌逸是头一遭。因而,与其说她学不好,不如说是不想学。因为不想,所以抵触。
翻了个身,若冰眯着眼睛打量跟前的男人。老实说,她并不讨厌君凌逸,甚至还有些欣赏。待字闺中,她听过民间对几位皇子的评价,青王得一“痴”字,太子得一“仁”字,怀王得一“勇”字,宸王得一“雅”字,独独凌王,莫衷一是,少褒,但无贬。因为他明白,臣强则死,太刚易折。
柳若雪说,不是每个人都以貌取人,君凌逸不错,只是她没有给他机会。没有吗?似乎是的。她和他都是理性的人,习惯了在自己的心上筑一道高墙,很难相信人,即便爱,也会有所保留。只是,如果他注定了是她的夫君,她是不是该试着去习惯他的怀抱?
若冰笑了笑。
察觉到她的视线,君凌逸抬头,与她的目光撞个正着。
若冰有些尴尬,整整衣服坐起来。这厢秦宝已捧了弓箭来,她瞧了一眼,却没接。君凌逸倒也不怒,只挑了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似是在等她下文。
“我笨,学不好。再说,学了也没用。”大约是没底气,后面半句,她的声音很轻。
到底是说实话了。君凌逸冷笑:“你不笨。究竟是学不好还是不想学,自个儿心里清楚。——旁的我也不指望你。父皇喜骑射,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就去了,你要是不想到时候丢人,就给我用心点。”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面子。”若冰嘀咕了一句,依旧站着不动。
见她这般,君凌逸也动了怒,狠狠将秦宝手里的弓箭扫出去,撩了狠话:“今儿练不好,你那院里的人就别吃饭了。”
“你——”
“我怎么,我仗势欺人?我府里的事,我说了算。除非有一天,你不再是皇家媳妇。”
眼看两人又要闹僵,秦宝赶紧捡了弓递过去,压低声音好言好语地劝。若冰无意与他为难,又见君凌逸人在气头不肯让步,纠缠无用,便只好恨恨接了过来。
“那什么叫练好了,什么叫练不好?”
“这个简单,本王满意了就是练好了。”
“那要怎么样,爷才能满意?”
君凌逸见她梗着脖子不情不愿的模样,不由起了刁难之心,故意指了较先前三倍远的位置:“从那里,每靶三箭,不脱靶,就算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