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桐已然不悦,但碍于怀王的面子没有反驳,只低声对着若冰道:“甭理她。那日洗尘宴她也在,是嫉妒你柳家呢。”
这若冰自然是知道的。姜沉璧虽骄横,但绝非没有资本。其父姜濂居礼部主事,两个叔叔,一个是大理寺卿,一个是兵部侍郎。以她的家世,若非那方姓女子捷足先登,怀王正妃之位非她莫属。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却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自然恨极。
若冰无意与之交恶,但姜氏放她不过,一直挑衅,这才忍无可忍回了一句:“彼此彼此,听闻令尊执掌礼部,姜妃怕是有待学习。”
秦素桐闻言差点笑出来。这话看似简单,实则毒辣,且半点情面不留。天羽虽不若千鹰重庶嫡,但也十分讲求仪礼。妻为娶,妾为纳,一声“姜妃”,是提点她身为侧室不该逾矩喊她“四弟妹”,一声“执掌礼部”,则暗讽她不遵父训,败坏门风。
姜氏不笨,自然听得出来意思,气得当场甩了马鞭。同来的八皇子侧妃周氏好说歹说,这才勉强劝住。
“好,好。四王妃,是沉璧小瞧了你。难怪,四王妃如此才貌,皇上却眷顾不已,赐了一次婚不够,还要赐第二回。”
若冰也不恼,依旧似笑非笑道:“运气好,没办法。至于家姐,声名太盛,也没办法。”
“你——”
“你们几个聊什么呢?”怀王并着君凌逸和君宸逸打马过来。
姜氏敛了怒气,笑吟吟道:“爷来了。沉璧见四王妃一人射箭无聊,想邀她去骑马呢。”说着,还故意冲着不远处空无一物的箭靶指了指。
君凌逸忍笑:“一箭没中?”
“中了。喏,那儿呢。”若冰一本正经点了点旁边的靶子。
这回,三人终是没能忍住,就连君凌逸也忍俊不禁,连连摇头。
“四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自己练得一手好箭,也不教教弟妹。”
君凌逸告罪:“是我的疏忽。不过,她这样的,怕是任重道远。”
姜氏也笑:“四王爷这话不好。沉璧从前听人说书,有这么一段,说一个卖油翁将铜钱覆在葫芦口,然后慢慢将油倒入,油倒完了,铜钱半分不湿,问及原由,他却只道了‘惟手熟尔’四字。射箭也是一样。俗话说,虎父无犬女,名师出高徒,四王妃这般明慧,假以时日,必是青出于蓝。再说,术业有专攻,四王妃箭艺不精,听闻骑术却是极好,沉璧正要讨教。”
“是吗?”君凌逸看向若冰。后者似笑非笑,不置可否,倒是秦素桐略有忧色,几度欲言又止。虽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姜氏此人他大约是知道的,加上皇帝有头无尾的指婚事件,她针对若冰,显而易见。只是,看她先前气急败坏的表情,似乎是没讨到好。毕竟,某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骂人不带脏字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箭术,确实——惨不忍睹了那么一点。想到这里,君凌逸忍不住摇头:“你脚伤未好,上上下下就别折腾了,下次再比。”
这话虽没有骗人,但多少是带了水分的。若冰面上应得乖顺,心里却在偷笑。反观姜氏,不料君凌逸出面回护,脸色显然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