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天高云淡,风朗气清。幽林深处,一虬髯大汉操刀粗喝。
闻言,车内众人面面相觑,神态各异。柳七极没形象地喷出一口茶来,徐远暗自警戒。若冰则翻了个白眼,直道晦气。她是记得,巷口那号称十卦九不准的算命先生,昨儿神神叨叨拉着她讲,近日大凶不宜出行。
“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柳七抹了抹嘴,懒洋洋踱下车去。徐远紧随其后。走了两步,他似是又想起什么来,笑嘻嘻扭头冲柳若雪努努嘴:“哦,凌公子,这里就烦劳你照顾了。”
“柳兄客气。”
心照不宣地笑笑,柳七放下帘子,作势数了数面前的人:“徐兄,二、四、六、八、十,你说,咱们怎么分才好?”
两边很快便打起来了。
虽说柳七要君凌逸代为照看,可实际上根本无人近得车身。所以说,那一句多此一举,根本是某人为逞口舌之快故意呛某人的。你看,这边一口一个“凌公子”,那边却一口一个“徐兄”,亲疏立现。
“什么事这般有趣,令柳小姐如此开怀?”
君凌逸冷不丁倾身探询,温润的气息若有若无扫过耳畔,令沉思中的她没来由心中一紧。
自那日茶会之后,他在府里的时间似乎多了起来,甚至今日兴致忽起,听闻城郊寒山层林尽染风景如画,便欣然同行。
徐远是爽直通透之人,见君凌逸如此气度,自然也乐意结交。柳七就不怎么给面子了,说话少不得夹枪带棒。所幸对方也是个中高手,两人你来我往暗藏机锋,面上却始终温煦谦和其乐融融。——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君凌逸那声“柳小姐”,叫得真是要多怪有多怪。
干笑几声,若冰下意识朝旁边挪了挪:“想是凌公子看岔了。”
“哦?”君凌逸语调微扬,正是一贯不浓不淡的口气。
若冰知道,他这个人善忍,越是在意表面就越平静,早早练就一副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本事。而通常他用这种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跟人搭腔,便是持久战的先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其实算日子,他早该爆发了。不是有句老话叫“乌鸡变凤凰”的么?想她区区从四品武官之女,名不见经传又貌似无盐,一跃而成凌王正妃,欣喜若狂没有,感恩戴德没有,却千方百计藏着掖着,大婚半年有余,自家老爷子竟还琢磨着给找人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该来的总要来,再说这事的确是她不对。若冰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哪知支着耳朵听了许久,也没见他开口,好不容易等来一句,却是:“听说你去了前几日的茶会,还得了头彩?”
没料到他问起这个,若冰支支唔唔“嗯”了一声,但很快又撇清道:“去是去了,也就凑个数,前后出力的可没我份。”
“哦,那我怎么听说联不是一个人写的?笔迹看着也不对?”
“呵呵。”若冰干笑两声,“凌公子有所不知。适时是柳七比了口型于我,我不过是依样画葫芦。”
君凌逸也笑:“隔这么远还看得分毫不差,果真心有灵犀。看起来,你们俩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