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剧组已经在艾尔帕索待了三个多月了,电影《康妮镇》终于到了拍摄的尾声。不知道是不是和索菲亚的聊得很愉快的原因,他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中,拍摄过程竟是十分的顺利,很少出现一条NG好多次的状况。导演科恩兄弟都对他的状态既高兴又好奇,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拍戏期间,克里斯终于不再整天冷冰冰的了,和同事、工作人员之间也回到之前的融洽阶段。虽然他一直保持角色的心理状态,但总算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近了。
夜,艾尔帕索城外。工作人员把这片荒野用隔离带围成一个大圈。所有剧组人员严阵以待,机位、线轨、灯光、采声、道具等全都准备妥当,克里斯·沃恩和杰克·尼克尔森站在场地中央小声嘀咕着。杰克因为是客串演出,因为期间要赶着另外一部电影的拍摄,所以今天早上才赶到艾尔帕索。今天晚上便有一场和克里斯的重要对手戏。
克里斯对杰克总有着敬畏之心,毕竟他在电影中塑造了那么多的经典形象,他一直担心两人在表演中会出现压戏的状况。他的表演状态总是时好时坏,这让他对上杰克有些力不从心。
“怎么,紧张了?”杰克·尼克尔森,扫了他一眼,大大咧咧的问道。
“是有那么一点,”克里斯并没有觉得尴尬,大方的承认道,“有些担心自己的状态。”
“有什么可担心的,”杰克·尼克尔森撇撇嘴,“我看过你的拍摄片段,你理解剧本时也问过我,我知道你在表演方面是非常有天赋的!”他走到克里斯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谢谢!”克里斯心中有些感动,“希望能发挥好吧。”
“别写那么多,到时候想怎么演就怎么演,作为一个演员首先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能走的更远!”杰克·尼克尔森看着他郑重道,“我一直很看好你,记着要自信!”
“谢谢你,杰克,真的!”克里斯真诚的感谢道。
杰克·尼克尔森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
“杰克,克里斯,你们准备好了吗?快些就位吧,上开始拍摄!”执行导演走上前来通知道。
克里斯和杰克·尼克尔森点点头分别走到各自的位置上。
“好!安静!第125场,第一次拍摄,开始!”
一声令下,克里斯回忆着剧本中卡贝特心里微妙变化,慢慢的进入状态。他半坐在车头上,身子直直的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的荒野。他双眼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人没有了灵魂一样。“嗡嗡!”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在这孤寂的荒野显得异常清晰。杰克一甩门从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克里斯身边。他一把抓住克里斯的身体,脸上肌肉哆嗦着,预示着接下来他接下来的疯狂。
“该死!卡贝特,我的钱去哪了,我说过多少次了,要低调!”他使劲摇晃着克里斯的身体,“低调你懂不懂!看看你做的吧,镇子里全都是警察,幸亏该死的没有人看到你!”
克里斯身子任由杰克摇晃着,脸上仍然是毫无表情,像个死人一样,眼神暗淡,没有一丝光亮。
“真好!”乔尔·科恩站在摄影机前看着画面中克里斯的表情,心里暗暗点头,一只手不由得攥了起来。
“你怎么了,吓傻啦!”杰克拍打着克里斯的脸,一字一句狠狠道:“大声喊道,我的钱去哪了?嗯!钱!说话啊!傻x!”
场外,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被杰克·尼克尔森的疯狂吓到了,仿佛大海之中起了狂风暴雨,而克里斯就站在这场风暴的正中间。
“钱......”
克里斯喉咙微微蠕动,终于发出一声冰冷的声响。摄影机后乔尔·科恩心里突然一揪,一股兴奋激动让他全身发麻。“好!好!再推进一点,一点点......”他嘴里不住的呢喃道。没有人看他,所有人都被场地中间所吸引。
克里斯慢慢转过头,眼睛正对着摄影机机位,一双空洞,死人般的眼神,出现在画面中,仿若恶魔临世,所有人看了背后一股寒气突生。
杰克看着他也是神色一怔,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对,钱,老天在上,你终于想到了!哈哈......”他像疯魔一般,又疯又颠的大笑道。
“卡贝特,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天哪,笑死我了,哈哈.......”他竟然大笑着笑出眼泪来。
“钱去哪了!嗯!”他疯笑了一会,然后脸色突变,整个脸愤怒的都已经变形了,“你知道的,我们做那么多,不都是为了钱!现在闯出那么大祸,我们得带着钱逃跑了,亲爱的,卡贝特!快告诉我!”
“钱......康妮!”克里斯声音突然变尖,空洞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康妮!”
“你疯了!”杰克大吼道,“康妮被你杀死了!”
“康妮死了?”克里斯眼中现出疑问的目光,然后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像停尸房里的尸体一样惨白,他一声尖叫,然后像被人捏住了喉咙,发出干干的断掉了的声音,“康妮死了!呃呕......被我杀死了......”
“你发什么神经!”
“我说过,我不杀他的......”克里斯茫然的呢喃着,“我说过的,她让我看到另外一种生活!你说是不是?”他低下头狠狠拽起杰克的身体,他可比杰克强壮多了,“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你疯了?”杰克·尼克尔森拽开克里斯的双手,猛地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惊恐的大喊道:“什么狗屁康妮?你tmd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对!康妮不能死!”克里斯眼睛不知不觉已经变得通红了,他瞪着猩红的眼睛,一步一步逼近地上的杰克·尼克尔森,“我不能让她死!她是我的希望!我的未来!”他激动地下巴上的肌肉颤抖着,额头上粗大的青筋因激动而暴露出来,看着有些可怖。
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剧组主创看着这一幕,全都因激动肾上腺素暴增,紧张的双手握成拳头,无声的挥舞着......这是一个一条过得长镜头,除了主机位意外,另外还设有五六个辅机一起捕捉画面。如果一旦出现意外,就要全部推倒重来。他们默默的在心里替他们加油。
“别!别!卡贝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境地!”杰克开始害怕起来,他可没想道才几天没见,自己手下的杀手竟然变为这个样子。他可曾经不止一次的向别人谈起自己的卡贝特是多么的可靠与稳定。他说的“可靠与稳定”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模样。
“康妮死了!”
“不可能!”克里斯走到杰克跟前,狠狠的把他摁在地上,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杰克嘴里的血包一下子爆裂开,鲜血从他嘴里鼻子里慢慢流了出来。
“卡贝特,你怎......怎么了?”杰克抽搐着鼻子,嘴里含糊地说道,“快住手!”
“你说康妮死了吗?”克里斯不理他,魔障了一样,嘴里念着,仍然一拳一拳的打在杰克的头上。不一会一股血腥气在荒野上慢慢散开,杰克的声音也变得几不可闻。
克里斯一拳一拳的打着......荒野上渐渐只有他拳头打在杰克头上的声音。
“咚”的一声,克里斯瘫倒在地上,沾满鲜血的手挂在身体旁,他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一行行滑落下来,粗重的喘息声像拉着风箱一般。
“康妮死了......死了......”
“我的未来死了......”
“我的世界死了......”
他歪着脖子,两眼无神的茫然对着远方的山丘。凭空起风,自由的风,带着一吼声,掠过荒野,带走一片血腥之气,也带走了一个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