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筱关上房门,卧房里寂静的只有她啜泣的声音。
她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昏暗的光线,倚靠在门上的身体,缓缓滑落,树叶婆娑的倒影透过落地窗,落在地板上。
她盯着摇曳的树影,突然鬼使神差地想,那个人会不会还在那棵大树下等着。
女人才这样想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落地窗前。
细雨绵绵,落地窗上染着薄雾,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昏黄的街灯下,那辆低调奢华的银色跑车就这么撞进了她的心里。
他在哪里等什么?
安静的卧房里,响起轻快的手机铃声。
她伸手拿出包里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心里没由来的悸动着,纤细的手握着薄薄的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温润的嗓音,“你这么想见我,为什么不下来找我?”
她的话让夏安筱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窗外不远处树下的跑车,男人欣长挺拔的身体正慵懒地靠在车身上,对着她挥手,她甚至可以想到此刻他俊美温良的脸色撩起薄薄的笑意。
“你少胡说八道。”女人嘟嘴反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娇柔的语调里带着撒娇的味道。
一阵低哑的轻笑带着蛊惑,就像是他贴在自己的耳畔,让她脸色泛红。
“明天来找我的时候,记得把外套还我。”他温润的嗓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淋了雨,要洗热水澡驱寒。”
没有等她反驳,电话那头就是掐断电话的嘟嘟声。
夏安筱看着暗下的手机屏幕,哼哼着去衣柜拿睡衣。
谁明天去找他呢,想得倒是挺美的。
她是这样想得,却还是把男人精贵的西装挂在了烫衣架上。
连慕言散漫地靠在车身上,看着那扇落地窗亮起了灯,嘴角撩起层层的笑意,视线却落向不远处,那个正在朝他走过的修长身形的男人身上。
傅以筠疾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连慕言的衣领,冷淡的声音里带着寒意,“我不管你是谁,离开她。”
连慕言慵懒地笑着,抬手搭在他的手上,看似力道很轻,只一个转手,就让傅以筠吃痛松开了手,他一言不发,冷笑地看了一眼傅以筠,转身开车门。
傅以筠的手强有力地抵在车门上,不让他离开,“说话。”
“傅总平常盛气凌人惯了,但不要以为你谁都能命令得起。”
他盯着连慕言看着,发现这个男人看似温润,其实骨子里深藏着冷冽和强势。
连慕言推了他一下,他不禁倒退了几步,修长的西装裤跨进车内。
傅以筠紧握着拳,看着银色跑车调了个头,车停在他的身边,窗户缓缓摇下,昏黄的街灯下,俊美的脸微微探出,嘴角扬起温润的笑容,语调不怒不喜,“如果你能说动她远离我的话,显然不会来找我。”他低笑着带着嘲讽,“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
看着银色跑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傅以筠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挫败,在他能只手遮天的普城,他却连一个男人的身份都查不出来。
他想起在会所大门前的台阶上,夏安筱依偎在这个男人的怀里,脸色流露出的是自己从未看到的软弱,他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过,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也会受伤,也会难过,一直以来,夏安筱就是强势,骄纵的代名词。
夏意儿小跑着来到傅以筠的身边,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犹豫着,她的手捏着衣袖,小心翼翼地说:“以筠,我爸想跟你谈谈我们的婚事。”
她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心一下子就慌乱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指尖溜走,再也抓不住了。“以筠,你知道的,你平时很忙,想约你吃个饭都很难。”她抿了抿嘴,低低的语调带着胆怯,“如果……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傅以筠的脸上就呈现出了不耐烦,冷峻的声音里夹杂着晚风里的凉,刺骨的寒,“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亮的皮鞋踩进草丛里,簌簌的脚步声响起,夏意儿看着眼前越走越远的傅以筠,不禁红了眼眶,出乎意料地,他转身了,夏意儿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他冷淡的嗓音响起,“你看着点她,别让她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
夏意儿的脸瞬间煞白,也许她抓不住自己的幸福了,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傅以筠待夏安筱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厌恶,嫌弃,恶劣地一再推开安筱,他待她就是特殊的,特殊到在他的心里,没有人的地位能取代夏安筱,包括她,其实傅以筠心里是有夏安筱的,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
初夏的夜雨,越下愈大,丝毫没有休止的意思,她不记得自己究竟在雨里站了有多久。
夏安筱泡了个热水澡,拿了条浴巾擦头发,她半躺着坐在卧室的长白沙发上,翻阅着杂志,正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屏幕亮起,简短的铃声引她侧目,她拿起来就看到非常简单一条短信,“吹干头发再睡。”
她撇撇嘴,随意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嘟囔了一句:“凭什么听你的。”
白皙修长的腿踩在地板上,走向浴室,她瞥着手里的吹风机,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去听他的。
夏安筱才走出浴室,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很轻,很慢,她不禁翻了个白眼,想也知道是夏意儿,怕就不要敲。
夏意儿站在门口好一会,都没有听到里屋的动静,她慢慢地放下手,刚想转身离开,门就开了,夏安筱满脸不快地站在门口盯着她看。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了。”
夏安筱面对她的愧疚毫不客气,“真对不起的话,你就不会来敲门了。”
夏意儿被抢白,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有什么事快说,我没时间跟你耗着。”她看着站在她面前面色泛白的夏意儿,明明是夏意儿打扰了她,看起来却反倒是她在欺负人。
她想不明白,夏意儿明明就是很有野心的人,却偏要装作柔弱胆小的样子,她不禁想起傅以筠对她的百般呵护,就连她被热水烫了一下,也要强制着送医院去,她看着眼前陶瓷娃娃一般的女人,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果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