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路是个说笑话的高手,他一张嘴,众人不得不强忍着笑意,毕竟是杀人的场合,应该严肃一点儿。
不过虎子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这些话像是对他的最终审判,他的哭喊,号角,被吹过黄河上的呼啸风声逐渐遮掩。
啪!
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之后,灰白色的烟雾迅速随着大风吹散,虎子应声倒在地上,旋即从他裤裆里流淌出一道臭不可闻的液体。
见虎子吓得昏死过去,周远洋和张路几人在浮桥上捧腹大笑。
“这个傻子,屁大的胆儿还敢出来混江湖,一个发令枪,就把他吓得拉了一裤子。”
张路的话让众人笑得更欢了。
正当此生,不远处的拦河大坝外面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周远洋说道,“有车来了,咱们走!”
张路瞥了趴在浮桥上的虎子一眼,“远洋哥,这小子怎么办?”
“让他吹吹风吧!”
众人离开之后,几辆油罐车从拦河大坝上翻过,开上浮桥,强悍的重量令浮桥剧烈晃荡起来。
开油罐车的司机并没有看到位于浮桥中间,趴在上面的虎子。
吱吱呀呀的声音中,浮桥的晃动令虎子的身体直接坠入了黄河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虎子猛然惊醒,挣扎着抓在浮桥的边缘,看到驶过的油罐车,猛烈地汽车尾气和浑浊的黄河水呛得他咳嗽了半天。
好不容易挣扎着再次爬上浮桥,左脚的鞋子早已经不知所踪,身上势头,虎子狼狈极了,比衣衫褴褛的气概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没死!”
瘫坐在浮桥上良久,虎子这才完全从刚才惊吓的休克中回过神来。
他的脑子因为极度的惊恐,很长时间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原来,只一个警告!”
他站起来,拧了拧裤脚的水,发现两条腿仍然在剧烈的打颤,刚才的感觉,周远洋想要弄死他,就像杀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被如此恶作剧,还吓得拉了一裤子屎,虎子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因为周远洋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带到这里,如果他真的该死,那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现在是黄河的汛期,河道中心的水深足足三四米,杀掉自己,往肚子灌满石头,他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蒸发了。
带着满心的恐惧,虎子这一刻心中竟然还是有感激之心的。
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了,周远洋这个人,是一个真正的过江龙,再这样跟他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这次人家好心,扰了自己一命,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这天晚上,在“老地方”烧烤摊上,张路挥舞着啤酒瓶,揽着身旁一个打扮狐媚的十六七少女胡天忽地的侃。
一众人也是听得如痴如醉,大家对周远洋的心智,那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天下午,虎子就把那辆黑色途胜所有购车合同和保险,原封不动的送了过来,被他背着周远洋夺去的那两辆厢式货车,也老实的归还了回来,额外还附带了一个信封。
周远洋当着大家的面儿打开,是一沓钞票,整整一万块钱,里面还有一封信,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张路读给大家。
“远洋哥,兄弟服你,钱和车务必收下,以后事无大小,用得着我的地方,兄弟赴汤蹈火!虎子贡上!”
读完了大家显示一阵震惊,虎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组建他对周远洋,那真是发自肺腑的恐惧与敬佩。
周远洋今天的做法,绝对是把这个小地头蛇给慑服了。
“跟着远洋哥,真是兄弟们人生当中最幸运的事儿了!今天不仅出了一口恶气,虎子这小子还甘愿顺服,兄弟们看看这些红花花的钞票,整整一沓,都是虎子进贡的!”
张路一顿煽风点火的豪言壮语,众兄弟的眼睛里都闪烁起亮晶晶的东西。
张路从小机敏过人,天不怕地不怕,上小学的时候就敢在课堂上拿粉笔头打老师,忽悠小姑娘给他买零食,放学钻小树林亲嘴儿,初中的时候更是学校里有名的小霸王,他遇到的一圈人里面,唯一让他佩服的,只有周远洋。
刘志涛喝酒豪迈,听着张路说话的功夫,已经吹了两瓶青啤,这时候双颊也红起来了,接着张路的话说。
“是,远洋哥这一手,那真是****利生!把虎子这个大痞子给玩儿的连拉带尿的!远洋哥,弟弟佩服,敬你一个!”
周远洋拿起酒瓶跟他一捧,啐了一口,“什么****利生,大和尚都出来了!”
张路早已经笑喷了,“刘哥,你咋整天胡乱捅词儿?****利生,你还囫囵吞枣呢!”
众人哄笑。
刘志涛嘴皮子不利索,一喝酒说话没了顾及,更是老胡言乱语,蒙出一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词来。
被众人一笑,脸更红了,张路身旁的那妩媚的小姑娘也咯咯的娇笑几声,这才提醒说,“刘哥,你想说远洋哥是“宏才大略”吧!”
刘志涛激动的猛拍大腿,“对对对,还是有文化好,宏才大略,就是宏才大略!”
周远洋脸上的笑容却忽然消失了,仿佛这个词语他并不喜欢似的。
他气质深沉,不怒自威,场面登时变得严肃起来,周远洋瞥了大家一眼,略一沉吟,这才说道。
“报个小仇而已,算的上什么宏才大略,兄弟们跟着我,是看得起我,我惹得的虎子,他却来报复我兄弟,这事儿怪我,该罚!”
周远洋举起一瓶青啤,仰头就喝,咕噜噜的白色泡沫快速的聚集在平底,他几乎一口气没换,酒吧这一瓶啤酒一口气吹了!
他说的话深深击中了每个人的内心,受伤的那两个保安兄弟,被老大的举动感染,纷纷劝阻。
“老大,跟着你是我们自愿的,人在江湖,不挨两刀,还活不起了呢!”
他们的宽慰话语并没有让周远洋的表情有所改善。
他有从一打新啤酒中取出一瓶,拇指顶在铁盖儿边沿,虎口用力,只听噗的一声响,瓶盖就被打开,单说这指力,一般人就做不来。
“我们芙蓉社在南州市这片小小的地界上面算是新起之秀,人少,势力小,连虎子那样的小地头蛇都敢随便上来踩,这是我周远洋无能,没能给大家伙儿长脸!”
说罢,他再次仰起脖子,十分豪迈的又吹了一瓶,在先前吹干一瓶之后,吞咽的节奏非但没有减慢,反而更快乐一些。
这哪儿是喝酒,这明明就是“倒酒”。吹了两口气,一瓶啤酒就见底儿了。
张路感受到身旁女孩儿因为紧张而抓紧了他的手,他很会看时机。
“远洋哥,你这儿说哪儿的话,就今天咱们做的这事儿,一点儿损失没有,白的了虎子三辆车加一万块钱,这事儿要是在道上传开,那绝对起到雷霆效果!”
周远洋又取出一瓶啤酒,再次用拇指直接扳开瓶盖,这次他整个儿站了起来。
“兄弟们,大家都知道破鼓乱人捶的道理,我前阵子进去,大家在外面受了辛苦,这只能说明我们芙蓉社还不够强,我下定决心,要带兄弟们干一番事业出来!”
周远洋声音极其真诚浑厚,非常有感染力,他虽然从来不会扯着嗓子喊什么,但是从他嘴里发出的每一个字,都有令兄弟们心灵震颤的感觉。
大家被这一腔热血点燃了,纷纷豪迈的举起酒瓶,刘志涛学着周远洋的动作,用拇指开了瓶盖,他毕竟曾经也当了几年兵,这一手对他来说不算难,可对别人就难了。
张路不愿丢面子,皱着眉头,狠狠的用虎牙直接咬开了瓶盖,大家也如法炮制。
“跟着远洋哥,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出来!”
“一定要混个人样出来!”
酒瓶交错,就连张路的小女朋友也跟着喝了大半瓶,几个兄弟无论喝酒行不行,这一瓶代表着立誓壮大变强的酒,他们无不钻进双拳,狠狠的喝了个底儿掉。
一张桌子上散发出的男人气场,让旁边几张桌上的人都感到震撼。
打发走了其他桌上的人之后,张庆德把铁路里的炭火熄了,回头看了一眼周远洋。
两人来到铁炉之前,鼓风机的风声足够遮盖两人的对话。
“虎子在南州,只能算个地头蛇,充其量是个小人物!虽然手底下有几个打手,但是没什么背景,好对付,可是杨旭和王洋可不能用同样的方法!”
周远洋从监狱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张庆德去查殴打他的杨旭,以及在看守所里,指示大飞和阿泰对付自己的看守王洋。
这两个人,算是私仇,但他们毕竟是警察,不能用道上的方法去解决。
周远洋点了点头,“这两个家伙是警察里的败类,我会想别的法子,替我们的社会除掉这两根毒牙!”
张庆德说,“王洋是个小人物,好对付些,杨旭很吃得开,背后有人扶持。不是特别好对付!”
周远洋深深吸了一口烟,他很庆幸自己能结交张庆德这样一个好兄弟,侦察兵出身的张庆德,无论是心智还是体能,都足够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老张,芙蓉社才起步,我不能让他的名头成为一个被乱人捶的“破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