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尴尬的场面,周远扬想赶紧帮王东岳找回面子,于是直接走到独眼张前说道,“朋友,人前留一面,日后好相见,我不知道今天你为什么,闹成这个样子,钱的问题都是好解决的问题,可千万不要闹到没法收场的程度!”
他语气很硬,谁都能听出来威胁的味道。
独眼张用他那只含混不清的左眼瞥了周远扬一眼说道,“生面孔啊,你从哪儿来的?”
王东岳和颜悦色的跟独眼儿张说,“这是我朋友,从山村外特地过来看我的,今天当着我朋友的面,咱们哪说哪了结,你不是就想问我要回那八百块钱吗?不瞒你说,现在工程款没有结下,咱不是已经说好了,我欠你的那八百块钱,下个月月底之前就给你结清吗?”
独眼张不依不饶的神色扯开嗓子喊道,“你tmd有钱请人家吃饭,没钱还给我钱是吧?”
王东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实在没法说出口,毕竟连这二百块钱都是周远扬拿出来的。
周远扬看出了王东岳现在处在捉襟见肘的状态,直接说道,“一共差多少钱?”
独眼张伸出右手,比了个八的手势,“八百,今天少一块钱,我就不走了!”
周远扬拿出钱包,数出五张钞票,皱了皱眉头说道“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这里有五百,你先拿着!”
独眼张刚要伸手去接,王东岳扑上来把钱夺过去,重新塞回周远扬的口袋里,说道,“远扬,这事你不要管!”
周远扬揉了揉眉头,今天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儿,因为八百块钱被人家上门讨债,对于王东岳这样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他还倒能承受,但是看王婶儿的表情,似乎就不大愿意了。
王婶儿一脸委屈,现在两只眼睛里面蓄满了眼泪。
王东岳咬了咬牙,决定跟周远扬解释一下,“远扬,这事你真不用管,事情是这样的,我从他那里,收了一些文具和用品出来,本来已经约定好了,就是月底结清的,但是这家伙不依不饶,非要这个时候就上来讨债,我也没有什么法子!”
独眼张哼哼唧唧的说道,“老王,你骗别人骗的过去,你骗我你可白搭,谁不知道,你们那个工程队,早就在上个月已经解散了,现在你连刮大白都找不到去处,谁他妈能给你结钱?你现在一个大子儿都拿不出来!”
这话一出,王东岳嘴角一阵抽搐,但是却也没有反驳,周远扬在感到看来独眼张说的话是真的。
王东岳现在过的实在是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程度。
王婶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王东岳面前,颤巍巍的说道,“你不是说,你们工程队,已经拉到能挣钱的活了吗?”
王东岳皱了皱眉头,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媳妇儿,这事儿咱回家去说行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他媳妇儿的袖子,但王婶却猛然间把他手甩开,说道“都快没钱下米了,你竟然还骗我说你在外面挣钱,那你告诉我这些日子你都到外面干什么去了?”
这质问的口吻,任何一个男人听起来都是十分难堪。
王东岳脸上一片铁青,周边村民基本是讥讽的声音不断传过来,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连自己了老婆都指责他没有挣钱的本领,这真是奇耻大辱。
王东岳咬了咬牙说道,“事已至此,我就多说了吧,我们工程队里的队长卷着钱跑了,所以今年钱可能结不下来!”
“你说什么?”王婶踉踉跄跄地后撤一步,几乎已是声嘶力竭的状态吼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告诉我,现在可怎么办?”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周远扬相信,八百块钱对于王东岳这种有本领的人来说,在城市里,想要赚十倍100倍甚至1000倍都不是问题,然而在这样的小山村,他处在英雄毫无用武之地的尴尬局面当中。
王东岳之前一直跟着工程队干活,原本挣的钱还够养活一家老小。
不过王婶之前给他的学生,在独眼儿张的小卖部里,采购了一批文具课本作业本,由于当时夫妻两人都没有工资,就暂时赊账买回来的,这件事由于并没有告诉王东岳,王东岳是事后才知道的,还是有一些大男子主义就拍着胸脯跟媳妇儿保证,工程款一结,立刻就帮他把这笔欠款还上,但是没成想,竟然在年底快要发钱的时候,他们原来工程队的头头竟然带着钱跑了。
到了快还钱的日子,一分钱没挣着!
现在可倒好,欠着独眼儿张的钱还不上,所以独眼张看到他们家竟然还敢请客,就气冲冲地找上门来。
周远扬这才知道,怪不得白天跟王东岳聊天的时候,他总是愁眉紧锁,原来都是让钱给闹的。
周远扬想环节尴尬的氛围,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我虽然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现金,不过我有银行卡,咱们去山外的镇上提现金出来,这件事就解决了,何苦在这里僵持不下的?”
王东岳咬着牙点了点头,低声下气的走上前去跟他老婆说道,“阿洁,你消消气,多亏了远扬大侄子在这里,咱们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其他的事情我们再说好吗?”
没想到王婶儿怒了,竟然一把甩开了王东岳的手,咆哮道,“你还是个男人吗?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每天早出晚归说是出去干活,你都干了些什么?到年底了,家里四处需要用钱,你现在告诉我工程队的头头把你们的钱卷跑了,那咱们这个年怎么过?你告诉我!”
独眼张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笑了笑,对父老乡亲们说道,“看看这一家人,tmd欠的外债,竟然还敢请客吃饭心是真大,今天如果不是我上门来讨债,估计他早把我的钱扔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就是人品问题!”
王东岳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忍着气对独眼张说道,“兄弟,话不能这么说,我又不是没挣来钱,谁都有遇人不淑的时候,钱被人家卷走了,我有什么办法?今天你把事情闹到这一步,可太不给我面子了!”
独眼张嘿嘿冷笑,“给你面子!我给的着吗?我告诉你啊,阿洁当年就该跟我,你看我现在,衣食无忧,再看看你,咱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阿洁每天跟着你喝西北风,要是跟着我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
独眼张是个说话混不吝的主,说起话来毫无顾忌,惹得父老乡亲们一阵讥笑。
周远扬偶然从这帮人三言两语的讨论当中听出了一件事。
原来王婶儿在年轻的时候原本和独眼张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不过王东岳,当年从战场上回来,一身英武来到竹林村,也算是横插一脚,把阿洁抢到自己身旁。
抢女人这件事,一般男人都忍受不了,独眼张一直怀恨在心,所以这么多年了总是憋着会想要黑王东岳一下子,这回终于抓住机会让他在竹林村父老乡亲面前出尽了洋相。
阿洁都快气哭了,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家人,最要的就是个颜面,现在自己男人没本事,害得他在村里老少面前出洋相,心里当然受不了,这时从人群当中,走出来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来,看年龄,他应该跟王东岳差不多大。
这人一脸的暴躁,怒气冲冲走上来,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踹了王东岳一脚,王东岳连躲都没躲,被他一脚踹在右胯上,整个人被掀了个跟头,摔了一身的土。
“王叔!”周远扬吃惊喊道,走到这中年人面前,一把就将他的衣领抓住。
“你凭什么打人?!”
这中年人被周远扬霸气侧漏的力量和凶狠无比的眼神震慑了一下,双臂发抖,这才说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你们家的事?”周远扬诧异一问。
王东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周远扬的胳膊,说道,“远扬,别动手,这是我大舅子!”
闻言,周远扬赶忙松手,后退了一步,再次上下打量着中年人,眉眼之间的确跟王婶有几分相似,原来是王东月的大舅哥!
他早就知道王东岳来到这竹林村之后与阿洁相爱,原本就属于入赘的外人,看他这大舅子对王东岳非打即骂的模样,看来王东岳刚到这个村子里来的时候也没少受苦。
果不其然,这位名叫刘冬的大舅哥指着王东岳的鼻子就骂,“你他妈给我们老刘家丢人现眼,阿洁,带上子言,回娘家去!”
此时王子言都已经吓傻了,两只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也许是因为心疼父亲,所以此时此刻,想走到王东岳身旁安慰十分沮丧的父亲,可是却被他大舅,横抱起来,跟随着母亲一家人,在竹林村村民的嘲笑声中,离开了这里。
独眼张斜着眼瞪了王东岳一眼,狠狠地一口痰吐在地上,极尽讽刺之能事,骂了一句,“穷光蛋,金钱就是给你个教训,到月底没还钱,看我怎么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