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胆小的山鬼
“波爷！我实在是爬不动了！能不能歇歇啊！这等下到了阵地，命都去了半条了，还咋奋起抗争啊！”众人刚刚进山才个把小时，胖子就已经累的是面无人色了，瘫坐在一块儿山石上干嚎着不愿意走了。
“你妹的！平时叫你锻炼身体，你非要在家窝着，任务也不出！现在知道你身上的那些个滚刀肉是负担了？赶紧给我死起来！”毛小方没好气的照着胖子的屁股就是一脚。
一行人从进山开始就显得有些压抑，没办法，自从众人在山下开了天眼后，就看见远处青城山深处的上空那一小片火红色的云团，虽说太远，不能确定到底是在山上的那个位置，但从春华先生脸上刹那间凝固的笑容上看，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认识这老头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过类似的表情，就算上次那个九死一生的凶鬼经历说给人家听，人家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不做点评。
其实老远李波就看见那坨云了，不过他以为那是火烧云来着，没咋在意。这会儿知道那里就是天魂窟的所在，心里不免又紧张起来了，鬼气不就是青色、黑色两种么？这红色又是闹哪样？
也许是感觉到了众人的压抑，进山之后的春华先生不时的与吕勾陈闲聊起来，闲聊的内容听得李波是直翻白眼儿，先是聊了聊道术，然后就开始追溯师承，聊着聊着就往上推，李波心中暗道：这TM才推了三代你们就师承一处了，看吕勾陈那越来越恭敬的样子，再往上推祖上铁定出基友了。这春华老头儿，有做公关的潜质啊！跟彭清能聊得那么开心，跟阴暗男照样能处得那么亲近。这本事，卖装备可惜了！
青城山由于5.12的那场地震，后山原有的山道到处是散落的巨石，看得李波心里是一阵的感叹，大自然的威力果然牛气啊！看着一对对小情侣不顾危险的爬到各种巨石上亲密留影，李波满脸写着羡慕嫉妒恨，盯着前面正豪迈的喝着矿泉水的彭清，李波心中想道：这女的长得还是挺不错的，要是拿来做女朋友，再让她穿着警服回家…..嘿嘿！想着李波就淫笑出声。
“你再盯着我淫笑！你信不信老娘直接让你变死鬼！”彭清眼睛的余光盯着李波那呆呆的笑容，凭借着那么几年的审讯经验瞬间就知道这货在想什么了，恼怒的喝道。
“哟！波爷你厉害啊！想在太岁头上动土？”毛小方凑到李波身前小声说道。
“切！我这是在为你们谋福利，我要是把她给拿下了！以后警局的大小怪事儿咱就包下来了！财源滚滚你知不知道？我…嗷呜~~~”李波正说着，突然一个还装着一半儿水的矿泉水瓶直接砸到了他头上，不由得惨嚎一声。
“哼！别以为我听不见！”彭清拍了拍手转身继续爬山了，毛小方给李波递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后也转身拉着胖子继续前进了，留下了一脸幽怨的李大湿。
天渐渐暗了下来，行进的路线也远远偏离了正常道路，山道也完全没了踪影。众人只能打着手电抓着树枝草藤举步维艰的在山中攀爬行走，距离那片赤色云朵越来越近，到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山地上，春华先生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出来！再这么跟着，老夫可要找你说道说道了！”随着春华先生的一声轻喝，众人停下了脚步四处打量着，四周一片的黑暗，手电光之下除了被山风吹得微微晃动的草木之外别无他物。李波疑惑的看了春华先生一眼。
“青龙敕令！现！”吕勾陈双手解印，一道青光剑芒从他手中激射而出，环绕着众人飞速的转了一圈后直接射向了十余米外的一颗大树，之间随着一声惊呼，大树旁同样一团青光闪现，一个身影狼狈的极速向左移动堪堪避开了吕勾陈射出的青光。但青光剑仿佛就跟装了个追踪器一样拐了个弯儿又朝着他射了过去。
“停手停手！我没恶意的！”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焦急的传来，身形还在不断的移动躲避着青光剑的攻击。
“说吧！为什么跟着我们！”春华先生挥了挥手，吕勾陈双指一抬，青光剑瞬间停止了攻势，但依旧凭空漂浮在黑影的身前两三米处一晃一晃的，仿佛随时会再次发出攻势一般。李波他们早就看呆了，飞剑？神器？那么灵活！这TM活脱脱的仙剑奇侠传啊！
“我是这一片儿的山鬼！这是我山符！这里面你们不能再去了！再去会有危险的！”李波听得有些晕乎乎的，山鬼？山符？跟个名片一样的玩意儿？借着手电光，李波看着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近了两步，还真给春华先生递了张卡片，表情甚是真诚。
“你知道这里面有古怪？那身为山鬼，你为什么没有向下面报告？这附近死了那么多人你不知道？”春华先生语气有些阴沉的说道。
“我上报了啊！不过来了两拨下面的执法队，全让山里那东西给报销了。上周我又申请支援，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接到消息，估计…估计他们也不想来了！”男子声音有些急促辩解道，被一个道士质问自己的本职工作，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混账！什么时候地府也变得那么的乌烟瘴气了，骨头难啃就不来了？这是个什么道理！”李波听得是双眼冒金星，我擦！这太霸气了吧！地府的人都敢这么骂！春华先生这牛气冲天的样子，李波突然想起了一句网络语言：高手在民间啊！
“先生息怒！事情是这样的！里面那个天魂窟原本在上次的大地震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身为这片区域的山鬼我当然不敢怠慢，在第一时间我就上报给了下面，下面也派人来看过，但一直没有凶魂从那里出来过，地府内部也到处在清查这个天魂窟的内部入口，也是一直没有个结果，直到一个多月前，有个后山的原住民上山来挖野菜，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巧，天魂窟里突然就窜出来了一个凶魂，我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个山民就被凶魂直接吸干了三魂七魄。我上前阻止，结果直接被他吃矮了一寸多，差点连我也给整个儿吞了。没办法之下我只能落荒而逃。”男子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你好歹也算是个下面的公务员！在你的辖区里出了事你就没找过其他方法补救？”春华先生继续问道。不说李波了，就连彭清听到公务员三个字也是翻了个白眼完全迷糊了。
“我想了啊！我当时就给地府发了消息！然后我赶到了很多年前迁居到后山的一位道门中人的住处寻求帮助，谁知道！唉！连他也…….死的人越来越多，那家伙的鬼力越来越强，从前两天开始，天魂窟上空的戾气已经转变成了红色，我想！要是再没人来收拾他，我也只能打报告迁居别处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连我们公务员都不放过！现在我只能阻止企图接近这片区域的游客或是山民，不能再让那个东西继续吸食生人的魂魄了，在这么下去，他实力只会越来越强！”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吕勾陈听着心中一悲，他知道这话中的道门弟子是谁，除了他那死去的师叔应该没有别人了。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我今天带着这些晚辈就是想来收拾这个孽障！不过，照你这么说来，我们贸然过去估计也是讨不到好！你下去吧！我们自己知道分寸！死了也跟你没关系！”春华先生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男子顿了顿，随即叹了口气消失在了夜色笼罩的空气中。
众人在山鬼走了之后围坐在了地上，李波几个人是满脑子的问号，就刚刚那段儿短短的对话信息量他们就有些消化不了了。
“你们几个！还是层次太低了啊！在我那里买了那么久的东西，随时还来向我吹嘘各种战果，怎么？连山鬼都没见过？”春华先生摸出了一根烟点上后缓缓的说道。李波跟毛小方的连一下子就有些红了，特别是毛大湿，他基本上算是李波的半个师父了，不过还好夜色太黑，看不清楚。
“我们接的生意基本上都在市内，嘿嘿！哪儿来的山鬼！没见过不奇怪嘛！”毛小方依旧强词狡辩。
“切！那还不是因为层次太低，听师父说城里的山鬼跟鬼差比乡村山野要多得多呢！只是你们没接触到过罢了！还在绷面子！”吕勾陈在一旁略带鄙视的语气说道，要说这货也奇怪，自从跟春华先生熟络起来以后，几乎就是把春华先生当成他师父那个角色了，有了长辈，他好像也跟个同龄人一样，容易沟通多了。
“行了吧你们！有个现成的师父在这里，就别在那儿死要面子了，趁着这时候学点东西多好？”李波也是准备狡辩一番，不过被彭清这么一说瞬间蔫了，狡辩还不是因为你在这里，面子上过不去，你不在我早就虚心求教了。
“额！那就麻烦先生了！大家都是熟人，你也不想以后就因为我们不懂而莽撞的送了命吧！那你那么多装备以后不是不好卖了么？”胖子语气诚恳的插口说道。李波也看向了春华先生，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以前他也知道这老头是个人物，不过从刚刚他喝叱山鬼的时候春华先生在他心中的形象又威猛了一大截，牛人讲故事，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儿么？
“山鬼，为本土大善者或有着大贡献的人死后的魂魄，一般这样的人死后会受到地府的分封而不坠轮回，而地点基本上都在自己生前生活的地方，也称山神。跟现代的片儿警一样，属于地府的公务员。由于现代社会的不断进步，地府也不可能一成不变，恶鬼怨灵什么的，几乎都是在各层地府受刑。而许多好人，除了不想留在地府的以外几乎都居住在地府里，你们见过的那些拿好人卡的鬼就是这种。不过基本上过个几年他们还是会回到地府居住，等待投胎。毕竟，什么放不下的牵挂在时间的积累之后都会淡化！所以！地府现在也是高楼林立繁华如世。简单说，你们也可以把地府当做现今社会的一面镜子，就像是两个重叠的世界。”春华先生吐了口烟缓缓的说道。“其实一般情况下，不管是城市还是荒郊，都有着分管那里的鬼差或是山鬼，所有涉阴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们处理，但也不是所有鬼差山鬼都有那么勤快，很多漏掉的凶鬼恶灵就成了你们的生意。就像上次你们碰到的凶鬼！”说到这儿他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吕勾陈，吕勾陈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没说话。
“靠！那还好有这么些办事不靠谱的地府公务员啊！不然他们都搞完了，我们还吃什么！”毛小方长身说道，所有人都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货！看事情的焦点在哪？完全跑偏了。
“一般来说，人的生老病死时限都是由生死簿上所著，正常死亡的人魂魄会自动被接引到地府，所以他们平时也没那么多事儿，但是有冤魂作祟所害死的人就不属于正常之列，跟警察办案一样，他们也需要有时间追查办理，所以你们也别对人家有太多的不忿，别把你们对阳间公务员的不满放到别人身上，总的来说，他们还是很负责的，地府的奖惩制度非常完善，就拿刚刚那个山鬼来说吧，他为什么要出来阻止我们继续前进，还不是怕我们进去了出事儿，在他们管辖范围内，只要是非正常死亡的人多一个，他们受到的处罚就会多一分。平常人要是有什么危险，只要这危险是来自于非人力量。那一般都会在出事之前的某个时间摔一跤，又或者是出点小意外耽误点儿时间，那九CD是当地的山鬼在保护提醒他。青城山这段时间死了那么几个人，个个儿都是被那个逃出来的家伙弄死的，所以，就算这个事儿圆满收尾，事情结束以后，刚刚那个山鬼估计小几十年的酷刑还是跑不了了！”李波是越听越想听，对于这些没有接触过的事物他最感兴趣了，跟听封神榜似的。他一直憋在心里很想问的问题一直没问出口，这老头儿咋知道那么多？他去过下面？
“呵呵！别这么看着我！你们不是道门中人，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别惊奇，大部分道门弟子都跟地府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跟你们一样，为人情，为义气，当然，大部分也是只为了讨生活罢了。现在的道门已经完全不是古时候的那种追求玄学至高境界为求道法自然的传承了。我们现在的道门其实也不过是徒有其名而已，真正的道门传承早就没了。现在的道门人士，也就只能抓抓鬼斗斗灵而已。真正的玄学连一丝可推敲的蛛丝马迹也没有给我们这些后人留下！想想真是遗憾啊！”接连叹了好几口气，春华先生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遗憾。
众人也沉默在了春华先生的意境里，除了彭清没啥感触之外，在场众人谁都心中触动颇深，特别是初出茅庐的吕钩成。道门人看不起外道流的人，但是现在的道门中人何尝又不是上几代道人中的外道流而已？没准儿还不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