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煜风尘仆仆地回家,这次他到南边打仗,已经一个月了,终于打退了另一个派系,增强了本系的实力。晚餐时,他道:“明晚要在家里开庆功宴,要请许多人,这个罗凌你清楚些,你来安排,要请的乐团歌女你来挑。”
罗凌开心地点点头,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觉得被刘子煜需要而非厌弃。
罗凌忙得天昏地暗,总算做好了一切准备。晚上,来了许多要人,不少是本部的司令及其家属,也包括罗凌的父亲。
在乐队的音乐演奏声中,宴会开始了。罗凌穿着一件粉色亮片长裙,主动邀请刘子煜跳第一支舞,刘子煜虽然想和江雨珊跳第一支舞,但当着罗凌父亲的面,也就没有拒绝。
他们随着音乐迈步,罗凌贴着刘子煜说:“我知道你和我跳第一支舞是因为父亲在,但我还是很开心。”
刘子煜没有回答,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竟在心中涌起一股对罗凌的歉意。那个他认识的罗凌,骄傲的罗凌,为了亲近他,甚至不惜将自己低到尘埃里。
齐凡见江雨珊坐在一边,无聊地喝酒,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对她说:“夫人,我能有幸请您跳支舞吗?”
江雨珊见一向古板的齐凡竟也主动邀请人跳舞,便爽快地答应了。
“你跳得真好!”齐凡对江雨珊说。
“你也不赖啊!”江雨珊道。
刘子煜见他们两人跳得如此默契,聊得貌似很投机,心中升腾起醋意,这感觉非常不快,他也是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罗凌觉得刘子煜跳得心不在焉,她转身时朝一边望去,看见了舞步轻盈的江雨珊,顿时就明白了原委,颇感不快。
第一支舞随着乐声嘎然而止,刘子煜马上走向江雨珊,板着脸说:“咱们俩跳支舞!“
江雨珊见他又是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架势,不假思索就道:“我不要,有你这么请人跳舞的吗?”
舞乐又响起了,虽然江雨珊没答应,但是刘子煜还是一把拽过江雨珊,把她拖到舞池里,这下江雨珊总不能拒绝了,所以她只能和刘子煜跳舞。跳舞的时候,她故意时不时踩刘子煜的脚,刘子煜道:“你怎么这么笨呐!”
“既然要请我跳舞,就得忍受我跳得不好!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少爷小姐,有条件天天跳舞,你才笨呢!”江雨珊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看来我以后得多带你去跳跳舞,我刘子煜的太太不会跳舞怎么成!”
“不用了,我刚刚突然找到感觉了,我已经会了!”江雨珊说完就真得好好跳了。
“就知道你故意的!”刘子煜狡黠地笑了笑。
吴秀在一旁给这些达官贵妇端茶倒水,她停下来的时候也会看看舞池里神采奕奕的人们,她好希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当然,她最羡慕的还是江雨珊,她可以和刘子煜一起跳舞,有着华丽的衣服,优雅的身姿,妩媚的笑容还有刘子煜倾倒的眼神。
淑英则一直盯着齐凡,她喜欢齐凡好久了,齐凡就是淑英眼中的太阳,那么明媚,那么耀眼,那么遥不可及——她深知自己一个丫头,是不可能高攀上他的,她只能仰视,也期待他偶尔对他的俯视。
大家跳完舞后,都在茶座落座,等待着歌女的演唱。这时,有一个男仆凑到罗凌耳边说:“二太太,不好了!你请的红歌女百合突然嗓子哑了不来了,其他的歌女也都被别人请到了外地!”
“什么,竟然有人敢跟少帅府抢人!是谁这么活得不耐烦了!”
“是贾统制和钟司令,说是贾统制的母亲今天做寿!”
“那也不至于全请走了吧!这分明就是要让子煜难堪!这两个老东西,平时就不安分,仗着自己是元老,救过老督军,就以为自己可以上天了!”
“太太,那怎么办?”
罗凌没办法,只好报告了刘子煜,刘子煜道:“能怎么办,跟大家致个歉,就说歌女今天来不了了!”
“这样你和整个少帅府会很没面子的!竟然被两个部下抢了人!”
“那能怎么办?”刘子煜怒道。
江雨珊恰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道:“我会唱点歌,要不然我试试!”江雨珊想着自己好歹上大学的时候也是文艺部部长,也在学校晚玩会唱过不少歌,还有就是自己确实唱得不错。
“你?你怎么唱!”罗凌鄙夷道。
“你让人抬一架钢琴上台,再在上面架一个话筒!”江雨珊答道。
“你想干嘛?”罗凌道。
“救场啊,干嘛!”
刘子煜还挺想听江雨珊唱歌的,便道:“好,你去唱!”
“子煜,你疯了,下面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罗凌着急地说。
刘子煜没在乎罗凌说什么,直接让人去抬钢琴。设备布置好后,江雨珊走上台,先对大家说:“今天不好意,本来是说好让几位当红歌女唱的,但是我很喜欢唱歌,所以很想借这个机会献个丑,因此今晚还请大家赏赏脸。”
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但觉得台上的是四太太,不好得罪,就都鼓起掌来。
江雨珊深吸了一口气,坐到钢琴旁,弹着前奏,那是曲婉婷的《我的歌声里》的前奏,她在台上从容地弹着,她的身姿优雅而美丽,秀儿好羡慕闪闪发光的她。
罗凌心里很复杂——既希望江雨珊唱得好,不给刘家丢脸;但又希望她唱砸了,让她扫尽颜面。夏无瑕从没听过江雨珊说过自己会唱歌,所以觉得她在胡闹,很担心。赵香红已经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等会儿要怎么奚落江雨珊她都想好了。齐凡和淑英、吴秀也很紧张,怕她唱不好。
刘子煜倒是很期待,因为江雨珊总是能给他惊喜。
江雨珊开始唱了——“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已……”
大家听着,都又惊又喜,没想到四太太唱歌这么好听,红歌女都比不了她。她的嗓音清亮,歌声里有情感,有故事,尤其是她唱的歌,大家从来没有听过——这歌不仅旋律动人,歌词也很感人,勾起了大家的记忆和共鸣。
不知不觉,大家都陶醉了,连罗凌和赵香红也认真倾听。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每当江雨珊唱到这儿的时候,场内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第一首歌完,江雨珊在掌声中稍停,接着又开始第二首歌《当你老了》。
在场的人都听得热泪盈眶,他们中有人比如刘子煜对这个歌词有些熟悉,因为这首歌的歌词取自叶芝的诗,只是他们不知道改编成中文歌曲这样动人。江雨珊自己的眼圈也要红了,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以前自己太任性,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做个好女儿。
“当你老了,我真希望,这首歌是唱给你的——”江雨珊唱完这句,抬眼看台下,台下有人泣不成声。
江雨珊觉得自己不能再唱这么忧郁的歌了,于是唱起了《风吹麦浪》,唤起了许多人心中美好的恋爱记忆,很多人眼里都闪着光彩。
江雨珊唱完这首歌,管家老李跑上台来,说是红歌女百合没生病,她正在候场呢,让江雨珊可以下来了。江雨珊听了,忙站起来鞠躬示意离场,台下的人也都站起来鼓掌,掌声持续了好久。
百合来了,这可是个接近少帅好机会,她怎么会错过呢!贾统制派人来找她的时候,她故意哑着嗓子说唱不了了,然后等那人走后,她急忙坐着车就来了。
百合上台了,唱着那些老旧的歌曲,虽然有人数众多的乐队伴奏,但根本抵不了江雨珊单单的一架钢琴。台下的人都没什么兴致,百合的歌也就暖暖场,有人在回味刚才江雨珊唱的歌,有人在聊天,当然也有人在认真听,但不多。
百合一个劲儿的找机会对着刘子煜抛媚眼,但刘子煜的心早已飞走了——他还沉浸在江雨珊的歌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