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名贵的茶杯狠狠砸在墙上,摔了个粉碎。
屋里的仆人吓得缩了缩脖子,生怕下一响落在自己脑袋上。
他的主人满家和,脾气与名字毫不契合,充满了暴戾之气,时不时会有仆人被打得遍体鳞伤,但也只好拿点医药费了事。
今天的满家和尤其狂躁,像只狂暴的狮子狗。
本来他想说是狮子来着,但圆滚滚的满家和确实不像,往狮子狗上联想也更解气一些。
“砰!”“哎呦!”第二响还是爆在了他的头上,仆人捂着脑袋倒在地上,被其他仆人抬了出去。
满成器也缩着脖子坐在沙发上,试探地说:“爸,没必要吧?”
“没必要?”满家和瞪了他一眼,“他们这是要你老子大出血!”说着,他把苏家送来的信丢过去。
满成器细细读完,也现出义愤填膺的神色。苏家这次送来了一份录音,里面说有杀手刺杀苏家老祖宗,被拿了下来,问出主谋就是满家和,要他给个说法。
不用说,把秦铮换成苏家老祖宗,效果立刻扩大了十几倍。
“他们这是泼脏水啊!”满家大声吼着,“我专门找人打探过,那场刺杀发生在去八两地的路上,苏家老祖宗会半夜往那儿走?扯淡!”
即便知道是扯淡,但苏家一口咬定,满家和也找不到证据,处境非常不利!
发了半天怒,满家和才宣泄了火气,坐在那里开始思量起来。苏家的条件并非不能接受,就算停掉自家开始扩展的媒体生意也不会伤筋动骨,至于同时被要求出让的出版生意,也并不是满家的中心产业。
唯一让他难以接受的,就是冤!从来只有他满家和冤枉别人,今天怎么就成了别人冤枉自己?他想不明白。
再细细思索一阵,他对秦铮与苏家的关系慎重起来。目前的主流认知里,秦铮依然是苏家随便摆布的棋子,但他已经不再这么认为,能让苏家不顾情面进攻,像疯狗一样乱咬的人,会有棋子这么简单?
他迅速调集人手去调查秦铮和苏家的关系,即便再陈芝麻烂谷子的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一边盘问满成器,向他了解这个秦铮的一点一滴。
满成器汗都下来了,他这种没脑子的人怎么会注意秦铮的细节呢?最多说说相貌,抱怨抱怨他的目中无人,除此之外,真的是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
满家和很生气,有这么个儿子,当初怎么就响应了计划生育的号召?哪怕留个小的作为念想,说不定也比他成器得多吧?满家和气不打一处来,没头没脑地抽打起儿子来。
别看满成器在外面耀武扬威,在这儿他只有挨打求饶的份儿了。
就在这时,有人救了他。一个仆人敲敲门,禀报满家和,说云栋地产的刘总和源家大少前来拜访。
他们来干嘛?看热闹?似乎源家没这种落井下石的习惯,刘家和自己没这交情。满家和心中疑惑,赶紧整顿衣冠,换上副笑面孔,下楼去迎接两位来客。
刘云栋他见过,还是那副死人脸,好像天下人都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源修竹他更熟,一贯彬彬有礼中带着趾高气昂,就算现在名声有点臭,还是不改油头粉面的样子。
“刘总、源少,”满家和请他们坐下,奉了茶,才开始进入正题,“两位光临寒舍,也不提前招呼下,弄得这么仓促,终究有些失礼啊!”
源修竹赶紧说不敢,满家和是前辈,在他面前拿乔是不行的,顺便解释了他和刘云栋只是在门外碰到,并不是相约而来的事,省得满家和以为源家和刘家有什么纠葛。
刘云栋则很直白地开门见山了,他说:“今天冒昧拜访,只为了一个人。”
苏婕妤?这是满家和、源修竹最先想到的对象。过去两三个月里,苏婕妤掀起了地产界不小的风暴,身为地产大亨的刘云栋不可能不重视。
可苏婕妤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他们心中充满疑问。
一向不开窍的满成器却忽然语出惊人,试探着说:“刘总说的这个人,是秦铮吧?”
刘云栋点点头,满家和、源修竹吃惊地看着满成器,完全没料到这家伙居然猜对了!
在吃惊的目光注视下,满成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秦铮和刘小姐走得挺近的。”
说到底还是女人啊!满家和心中失望,面上却没有表现,暗骂这个小子不成器。
刘云栋继续说道:“小女的选择,确实也让我意外。知道这件事后,我调查了秦铮,发现此人和苏家关系匪浅,甚至可能和近来菊城的混乱脱不开关系,所以找满先生参详一下。”
“愿闻其详。”满家和对苏家与秦铮的关系正感好奇,刘云栋说不定掌握了什么绝密资料。
于是,秦铮和苏婕妤的往事在刘云栋口中被娓娓道来,平头百姓出身的刘云栋有不一样的信息源,他通过很多渠道找到了不少此事的见证着,查到了那两个孩子不一样的结交来历。
“是不是有些牵强?”满家和总觉得不可思议。
“不一定,小孩最容易建立这种傻兮兮的友谊。”源修竹毕竟年轻。
“苏婕妤以前是个胖妞儿?”满成器的关注点瞬间又成了众人鄙夷的对象。
满家和努力消化了一下这个看来几近笑话的往事,强迫自己相信苏家会为了一个小女孩的春心,搅动整个菊城地产界,然后心中豁然开朗。因为他也抓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秦铮归来后盘桓不去的八两地。
刘云栋认同了满家和的说法。
这下,源修竹有些傻了,秦铮这么拼命,就是为了给几个穷人盖房子?那给他不就得了,重整八两地对任何世家都是小菜一碟,随便打发几个工程队就能做到。
可他的想法立刻遭到刘云栋、满家和的否定,他们认为,或许秦铮现在的目的就在于此,但那之后呢?秦铮会不会有其他诉求?到了那个时候,曾向秦铮低头,帮他重整八两地的满、源、刘三家,会被其他家族如何看待呢?
说到底,这其实是面子问题。
比如满家和,他的不满并不全来自经济损失,毕竟家族核心产业并未受创,首创最大的就是他的面子。还有刘云栋,他的不满来自于秦铮这个穷小子不但勾搭了刘杰娜的芳心,还翻脸不认人,让刘杰娜整日恍神,再也没了以往温暖而阳光的笑意……这些事情,传出去都不光彩啊!
光彩就是家族的面子,面子被人抹黑了,你不做出反击,以后就有人骑脖子拉屎了。
不得不说,人在清贫时,最在乎的是吃饱穿暖,吃饱穿暖后,最在乎的是情感和娱乐……可当一切都满足的时候,人们开始追求的就是一张脸。
无聊的想法,却是最无奈的坚持,身在圈子中,你只要退一步,就会被连皮带骨头吃得干干净净,这是自然法则。
就是为了这个面子,源修竹来找满成器谈心,碰到了前来参详的刘云栋,最后终于将三个家族牢牢绑在了一起。
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秦铮!
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有了动力,也就有了计划和行动。除了困得受不了去睡的满成器,剩下三人谈到东方既白,把方方面面算计得清清楚楚,从秦铮算计到苏家,从苏家算计到整个菊城,贪心让他们越说越深,最后居然划定了对整个菊城的全面吞并计划。
所有人都不知道,秦铮和刘杰娜的一段暧昧情愫,居然成为搅动菊城风雨的真正肇因!
第二天一早,刘云栋起身告辞,源修竹留宿满家,大家畅快淋漓地做起美梦,憧憬着属于他们的菊城未来。
刘云栋回到家,没有打扰还在熟睡的妻子和女儿,而是走到书房,掀开书架上的暗格,显现出里面安装极为隐秘的一部座机电话。
那部电话十分厚重,上面充满按钮和装置,刘云栋扳动一些旋钮和闸口,封闭了所有可以监听的缺陷,然后依次敲击起上面的按钮,拨出了一个复杂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傲气霸道的刘云栋变得毕恭毕敬起来,对着话筒说:“先生,一切都安排妥了,满家、源家已经入局。”
对面沉默了下,传来明显做过处理的变音:“按部就班就好,不可急躁行事,更不要打草惊蛇。”
“先生放心,”刘云栋点点头,“秦铮不是大秦国际,对付他并不难。”
对面没再说话,电话里很快传出忙音。
刘云栋也挂上了电话,把电话小心藏好,转过身来时,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就像深夜里饿急了眼的狼。
“秦铮,”他自言自语着,“一切的关键,是不是就在你身上呢?”
此时,远在几公里外的秦铮忽然打了个喷嚏,李思萌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小身子板不行吧?早让你不要来凑热闹了!”
在他们面前,是一片冻结了的湖面,八两地的孩子们欢快地在冰上滑动、打滚。
可秦铮越看越心慌,觉得自己真的感冒了一样。
不至于啊?他低头看看,苏婕妤给送来的品牌风衣,抗风性绝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