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走后,挽衣便凝眉沉思,心中有许多的疑问,若是过去,她知道韩良臣下了朝定是先到她这来与她商议,可今儿她心里总是不踏实,也不知是见了周氏心中有所担心还是什么?不禁哼笑一声,自嘲自己仍是会吃醋,曾几何时竟然信誓旦旦地要给韩良臣纳妾,这妾真的来了,心里却真是不舒服。
果然,太阳都落山了,仍不见韩良臣的影子。灵秀来问了几次要不要用膳,她都推说不饿,实则是在等韩良臣。
“夫人,不早了,你怎么也要吃一点儿。”灵秀再进来劝,挽衣浅淡一笑,便点了点头。想必韩良臣早就回来了,或许是直接去了周氏那里,毕竟新夫人花容月貎,又是新婚燕尔,也是情理之中,天下的男人是否都一个样儿,新人笑胜过旧人哭,这般一想,虽然心里酸涩难忍,又能奈何?
灵秀端来饭菜,挽衣勉强吃了几口,食如嚼蜡,吃不出个滋味来。挽衣几次想让灵秀去打听韩良臣是否回来了,思量再三终是作罢,不能让人觉得她是个争风吃醋的小气女人,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的事,何况这才两房,挽衣兀自安慰着自己,一会儿叹气,一会儿释然。
“夫人,该歇了。”灵秀又来提醒时,挽衣才知道已至深夜,她又痴痴地等了许久。这时,韩良臣没来,便不会来了,这她心知肚明,面上似知他刚娶了新夫人未必会来,可心里仍是盼到最后便是这般空落落了。
“灵秀……”
“是,夫人。”
挽衣欲言又止,挥挥手,叹息道:“没事了,你去吧。”
“是,夫人。”秀灵看得莫名,但见挽衣转身走去床边,没再追问,上前帮她放下纱帐,又掖好了被角,便蹑手蹑脚地走了。
正所谓,孤枕难眠,那些与韩良臣分分合合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也不曾这般难过,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梦。男人,是否都是如此簿情?想着想着,又有些伤感了。
韩良臣自朝中回来,一路上紧凝眉心,心事重重,头也不抬,像是有了惯性似地往的挽衣那里走,谁成想,正走在半路上,便遇到了周氏。
周氏正从挽衣那儿出来,见韩良臣若有所思地往挽衣这来,美眸微垂,便计上心头,迎着韩良臣的方向走去。
“将军,回来了?”周氏来到韩良臣近前,便缓缓轻施一礼,“瑾儿刚从夫人那里请安回来。”
韩良臣被周氏一唤,恍然回神,看着周氏点头道:“嗯,嗯,挽衣人好,你与她倒是该谈得来?”韩良臣故意避开她二人都出自青楼,不想伤了她的心。
“将军所言极是,夫人人美又和善,只是或许是有孕在身,坐了没多久便要去歇着了。”周氏温声笑道。
“哦?挽衣不舒服吗?”韩良臣闻言颇为紧张,一双剑眉又拢在了一起,“那我要去看看她。”
“将军,姐姐既然想要休息,你若是去了,姐姐还要起来侍候,岂不是更辛苦?”周氏半颦秀眉,说得像是极关心挽衣似的。
韩良臣闻言一怔,也觉得不无道理,停下了去挽衣那里的脚步。周氏见状,忙又上前走到韩良臣身边,仍是柔声道:“那将军不如去瑾儿那里去休息吧,这样一来,又解了有些人的心疑,二来,也让夫人好好休息待产,如此可好?”
美貌的女人就像是拥有了魔力一般,再有定力的男人也时常会被迷惑,韩良臣并非就沉溺于女色,只不过,他这硬汉偏偏对女人总有副软心肠,当初若不是这份柔软的心,怎么会让陶姑钻了空子,而此刻,好歹眼前站着的是皇上赐的人,他更不会多设心防了。
“好,你说的也对。”韩良臣嘴上应着,心底却仍是觉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周氏见状,心底一喜,便上前挽起韩良臣的手臂,娇声道:“那我们走吧。”
周氏是个极讨男人喜欢的女子,这一点绝非只因她的美貎,还有便是她懂得捕捉男人的心,她这般亲昵之举,不似其他人家的小姐矜持之下显得格外做作,便没了亲近感。而周氏这样被调教过的女人,对付一个军人,实在是游刃有余。
就这样,周氏带走了挽衣苦等的韩良臣。
周氏在挽衣那时,见挽衣得知韩良臣一清早被叫去议事之事十分关心,便知道这事情重大。韩良臣有多疼爱挽衣的事,周氏早就知道,她想挽衣得韩良臣的心,必是因为他们可以共商军事,若是想与韩良臣更亲近,恐怕多少也要有所了解,便笑着与韩良臣边走边问:“将军这般严肃,想必朝中出什么大事了?”
韩良臣本就是想去与挽衣商量此事,听周氏再提及,不免又是一叹,“金兵来犯,恐怕这清静日子过不了太久了。”
“啊?又要逃?”周氏脱口而出。
“逃?”韩良臣最厌倦这个字眼儿,他一直讨厌着宋高宗以逃应敌,再听到这个字儿,心里莫名反感。
周氏自韩良臣瞪大的眼珠之中,看出他是不喜欢这话儿,乖巧地向旁边啐了一口,才又马上说:“不,不,是躲。”
“躲?”韩良臣仍是气恼得将声音提高了一度,“我韩良臣何躲过?韩家军何时躲过?”激动得连连追问。
周氏直在心底暗忖:实在不该在他面前提起这几个字,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如此轻易就激怒了他。
“将军曲解了瑾儿的意思,瑾儿也是颠沛流离,辗转曲折,才与将军有这第二次重逢的机缘。瑾儿或是不懂将军,可将军可讲给瑾儿听。”周氏忙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那张美得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又能让几个男人不屈服呢?
“罢了,罢了,你也不懂得军事。”韩良臣话虽如此,却双眸微垂时,脑子里只有一个人晃来晃去。若不是因为挽衣有孕在身,他不愿打扰她休息,他今夜怎么能不去见她?
朝上的事,韩良臣在周氏面前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