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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认祖归宗

仇府本就富贵,亭台楼阁、树木山石,点缀得幽雅不俗,一步一景,汉白玉围栏,孔雀石做的花坛,院落处处散着楠木香气,一草一木,一水一石都似乎带着药意,不愧药王这二字。

仇公子与雪素并肩而行,见雪素四处看着,却不发问,自己先忍不住如数家珍似地介绍起来。

“娘子,府上的每一株小草都是有用的药材,每一块石头也都另有深意,都是带着药理药性,而这些花草种了多少,种在什么位置,而那些石头,也与我们平常看到的石头不同。爹当初建仇府,都是细细考究,经心布置,让所有住在苑子里的人都得益。”仇公子涛涛不绝地介绍着,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仇公子的苑子。

听到有声音传来,第一个冲出来的仍是玉兰,只是她才跑到一半儿,便停住了脚步,眼前这位绝色佳人,只需要站在那儿便已经让人惊艳。无需多言,单从仇公子看着她怜爱的神色,便知道这女人是谁,传言仇公子喜欢上的是烟花之地的女子,谁也没有告诉她这所谓的“烟花之地的女子”竟然美得这样超凡脱尘。玉兰自卑地向后退了退,抬眸凝视着雪素,谁也不知她心底的滋味,

“这是玉兰。”仇公子见玉兰出来相迎。男人的心总是粗线条的,仇公子这一刻终是没有想到玉兰的心事,喜气洋洋地拉着雪素走到玉兰身边。

“少,少奶奶。”玉兰垂眸的一瞬,雪素看到她眼底的泪,心便跟着一惊。雪素沦落沁香楼之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看到玉兰她怎么会不知她的身份。那时候大户人家的少爷都配有陪房的丫头,说是丫头,可陪房二字并不简单,也都是与少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有些少爷有了情,等取了正室之后,便会收来做妾,因而这样的丫头多少心里存着点期盼的。

雪素一瞬不瞬地盯着玉兰,也是个标志的姑娘,而刚刚那颗泪,许就是对仇公子的一番真情了。她如水流眸再转回仇公子那张喜不自禁的脸上,也心知这男人定是没留意到玉兰的心思,不禁为玉兰这丫头轻叹惋惜,世间多少痴情女子啊!

“娘子,带着宝儿随我去见见母亲吧。”仇公子蓦然正色,垂眸看着雪素怀中的孩子说道。

“嗯。”雪素点头应道。

仇老夫人双目失明全然看不到雪素的样子了,但自打仇公子与雪素进来,一股清逸的香气飘了进来似的,不俗不媚,似乎正在述说着香气的主人。虽人人都知道雪素的出身,但又都不得不惊叹于她的脱尘气质。

“呀,老夫人,少奶奶真是个脱俗的美人儿啊。”仇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自仇老夫人看不见以后,便代替了老夫人的双眼似的,看到什么便附在耳边小声说来。

仇老夫人眼睛看不到,鼻子和耳朵却变得灵敏了,闻言不住的点头,只觉得这雪素淡雅的清香,轻盈的脚步,也绝非普通女子,何况,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两年前突然被一名青楼女子吸引,已然让仇府上下大惊失色,以仇公子多年的修养,别说是赏花赏草,赏曲赏画,对人亦是看得挑剔,那时只被青楼之地忿满,从未去细起过儿子看中的女子会是个什么模样。两年过后,许多事儿也便想得清楚了。

“哇!”雪素怀中的孩儿突然哭了。

仇公子和雪素原本跪在老夫人面前还未说话儿,仇老夫人一听,心里不禁欢喜,昨儿才听了儿子说有了孙子,这婴孩儿的哭声恐怕就是她的孙子吧,心里又是喜又是疼,说不出个滋味来,连忙道:“快快,我的孙儿怎么了?”

“许是这么久没吃,饿了。”雪素轻声细语地小心翼翼地答道。

仇老夫人一听这温声软语,又是一惊,却不敢相信这当真是个青楼出来的女子么?她老人家怎会知道雪素若不是因家中落了难,足以配得起他仇家,微怔之后,便急道,“那,那快,别让他饿着了。梅兰,快带少奶奶去内房。”

老夫人让出自己的内房给雪素哺乳,雪素和仇公子不禁互睇一眼,原本是来负荆请罪的,看样子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了。

雪素心中一颤,感激得哽咽起来,“谢老夫人!”未得应允,雪素不知如何自称,只轻声谢道。

“哎,这孩子,叫娘。”老夫人见雪素这般得体,不禁心疼起来,想哪家的女儿愿意去青楼呢?多半是有难处的,如今木已成舟,她这余生可不愿再失去儿子。

雪素和仇公子闻言,二人不禁都热泪盈眶,两年来吃尽苦头也就是等着这一刻了。

“谢谢娘!”仇公子颤声道。雪素却已说不出话来。

“快去吧,不要让我的孙儿再饿着了。”仇老夫人此刻的心情又比他二人平静多少?亦是五味杂陈。

梅兰便带着雪素进去内屋,本都是该讨厌雪素,害得老夫人失明,却见这样一个别样的美人儿,谁也恨不起来了。

“劳烦梅兰了。”雪素说的得体,不卑不亢,梅兰不禁一笑,“哎,少奶奶这是哪里话,只要你们能回来,老夫人高兴便好。”

“都是我不好。”雪素一边哺乳一边说道。

“梅兰是丫头,不该多言,可梅兰看得懂老夫人的心,少奶奶也该懂。”梅兰暗中提醒,雪素微微一笑。

仇公子与雪素陪着仇老夫人欢声笑语,仇老爷走到门前,亦是被里面的笑声吸引,却又碍于尊严,徘徊片刻便要转身回去,却被仇公子看到了,“爹!”

这一喊,仇老爷也不便走了,转身板着面孔走了进来,却也不看雪素。雪素便抱着孩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仇老爷余光扫到,只抬抬手,“坐吧,坐吧。”

仇公子忙上前双膝跪地在父亲面前,说道:“爹,儿不孝,感谢爹救娘子与我孩儿,儿今后再不会让爹娘忧心了。宝儿出生后便一直没取名字,只待这时让爹来为您的孙子取名儿。”言罢,叩头下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打仇老爷看到了孙子早就动了心,心里也早有了名字,听儿子这样说,聊以安慰,总算儿子还没忘了根本。端起梅兰奉上的茶轻啜,缓缓说道:“仇家瑞字辈后便是个容字。”话由至此,挑眸看一眼儿子和雪素,像是一切俱是命缘所定一般,容,便是为这女子所设吗?世事难料啊,仇老爷心中一叹,复又说道:“就叫容泽吧。”

“仇容泽?”仇公子重复一遍,面露喜色,“好名字,多谢爹赐名。”

仇老爷继续垂眸饮茶,仇公子起身来到雪素身边,拥着娇妻与儿子,“岚儿,听到了吧?”

雪素早已珠泪连连轻咬下唇,凝视着仇公子不住点头,又抱着孩子走到仇老爷面前连鞠三躬。

“等容泽周岁的时候,你们一并办酒吧。”仇老爷这话儿便是默许,仇公子与雪素亦是感激地两人齐齐跪地叩头拜谢。

仇家总算一片和乐,而在仇家另一个角落,亚默正凝眉思索,韩刚在宋高宗手中要如何告诉挽衣。若是不告诉挽衣韩刚的下落,恐怕她更是着急,左右为难。

却不知,这时远在沐阳的挽衣已经得到消息,韩刚在宋高宗手里。

在沐阳韩山脚下,来自四周投奔韩家军的越来越多,多半是无奈连年被金军侵扰,干脆投军为国为民而战。因而韩良臣没费多大功夫,兵力恢复了大半,这些投奔而来的百姓也都是听说了韩良臣和韩家军的威名,这让韩良臣越发声名显赫,也许这也是宋高宗防备他的理由,毕竟宋高宗身边有一个秦桧,残害不少忠良,这时正对岳飞施压,不想韩良臣的士气越来越高,可一时之间对付两个武将,秦桧老奸巨猾,怎么敢一并动了,只好先对岳飞下手,但心里却已经开始计划着如何对付韩良臣了。

金军因与韩良臣周旋不过,止步在沐阳不能前行,退至后方,整顿再攻。而韩良臣见金军最近不再来骚扰,继续练兵待战,日子稍稍舒缓了许多。

韩良臣回来见挽衣一脸忧色,轻轻拥入怀中,“挽衣在为何事烦恼?”

“刚得到扬州的消息,刚儿被皇上接进宫了。”挽衣轻道。

“哦?皇上怎么会?”韩良臣闻言不免有些吃惊。

挽衣便把来信中所说之事,讲述了一遍,韩良臣不禁凝眉,“这样说来,皇上是有意留下刚儿。”

“嗯。”挽衣应道。

二人目光对视意,似已知道全部深意,宋高宗的为人,韩良臣怎会不知?

“不如,我明儿去扬州看看。”挽衣挂念韩刚。

“你去了又有何用?万一再被皇上抓去,我才又多了一个心病。”韩良臣直言道。

“虽然韩刚不是我所生,可这段日子我视如已出,总不能看着这孩子不管,他爹娘可怜……”

“哼!”提起陶姑,韩良臣便有气,挽衣拉起他的手,一边撒娇一边哄,“良臣,孩子是无辜的。既然我们决定领养他,就要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不是么?”

“是,是,是,拿你没办法,可我不能让你去范险啊。”韩良臣舍不得地看着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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