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更替,几年之间,亚萝与冉俊之间积累了太多太多恩怨,不知何时已忘了曾经那份最真的情丝。无论冉俊怎么闹腾,亚萝都不提离开他,默默地承受一切。最初亚萝还想等着冉俊回心转意,可日子久了,却发觉冉俊的性格越变越怪,二人甚至连交流都变得很难。
冉俊不知亚萝为什么那么能忍,不管他如何羞辱,都不声不响。他反而更加恨她如此,那让他偶尔会自责,可那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因为与相国在朝中的对立,他甚至觉得亚萝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让人盯着亚萝好一段时日,发现她从未出府半步,更不与府外的人往来,手底下的丫头下人,更是如此。可这仍不能让冉俊对亚萝释怀,这时二人之间也许久不同房了,亚萝又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
此时,亚萝说把挽衣交给她,冉俊不知亚萝意欲何为?这几年因为与亚萝不甚友好,他越发觉得自己不了解亚萝了。每次找些女人回来气她,她也若无其事。最初,冉俊带第一个外面的女人回来时,他分明记得亚萝眼中的恨,还有那无声无息,却永不停留的泪水,那天夜里,亚萝便用他曾经为她订制的防身匕首,割开了手腕,让鲜红的血染满她雪白的衣裙,那一幕,他永远记在脑海里。可后来,亚萝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冷漠,即便是他来了,她也不再像曾经那样热情,他知道是他伤了亚萝的心,但他不愿受制于人,江山与美人,他是爱江山的那一个。
亚萝刚刚说把挽衣交给她,冉俊不禁心中一沉,现如今他的确是不再了解亚萝,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每次都会躲开与他对视,看不清任何情绪,而那些被他带回来的女人,大都死了,所有人都说是他打死了那些女人,但他心里清楚,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不愿承认是自己误杀了人。倒怀疑起亚萝,因为那些女人被带回府里,亚萝都会亲自去看。
见在场的众人都怔在那里,亚萝微微垂眸,清音入耳:“既然夫君大人喜欢这女子,那亚萝来教一些规矩,以免将军以后失望。
挽衣不禁挑眸看着亚萝,心下暗忖:亚萝是不是真要救我?才这样说。
相国倒是想女儿近些年来的变化极大,或许可以试试,毕竟冉俊手中握着五万大军,不容小窥,两个虽然争执多年,至少没有兵刃相对,若是真的失去冉俊这五万兵力的支持,也是不小的损失。而女儿的提议,让他想到了折中之计,假意柔软下来,也不应允,也不反对,悬而未决。
冉俊的目光刀子一样盯在亚萝身上,仿佛要刺穿她的身体,看见她的心里,而此时亚萝的眼神却变得空灵,甚至有些空洞,她直视前方,目光的焦点不在自己的丈夫、父亲,甚至不在挽衣身上,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偏偏这三个人各自心肠,都在动着自己的小心思。
场面一下子变得寂静,在场的侍卫进退两难,都在为卷入相国的家事惴惴不安,朝中政坛争斗一向血腥,参与其中的高官起起落落自不用说,就是这些小兵也有先例因为看到了大人物不为人知的密辛落了个脑袋搬家的下场。
此时,相国清了清嗓子,“你们先退下!”侍卫们如释重负一般鱼贯而出,知趣的关上了房门,此时房间里只剩相国、冉俊、挽衣、亚萝四人。相国陈声说道:“冉将军,”这称谓已是十足公事公办的味道了,“照理你的家事我不该过问,可于公,你我一朝为臣,于私,我家亚萝与你毕竟夫妻名分尤在,这事闹得太大,于你我面子都不好看,一旦被圣上知晓,我家皇亲国戚自可保一家平安,你冉将军可是未必能全身而退,行军中不得携带女眷是早有明令,你把敌方悍将的女人抢来还要纳为正室,这可是在哪里都说不过去,况且此女身份存疑,她是不是故意被俘想色诱我西夏大将,策反于你也未可知,这其中细节传到圣上那里,万一雷霆怒起,恐怕冉将军再多的军功也大不过军法吧?”
冉俊听了心里一紧,相国虽然话里全是威胁,却也不无道理,自己现在最大的砝码就是手里的军权,万一被剥夺了对军队的控制,岂不真的要任相国一家左右了。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相国又开口了。“我看不如这样,这名女子先带回我的府邸,毕竟汉人女子与我西夏女子不同,让我家亚萝教她一些礼数,也给我一段时间查查她的底细,若她真的只是一名普通女子,我可以允许你纳她为妾,若她真的是奸细吗,呵呵,可就便宜了我马棚的家丁了。”
相国话音才落,丝毫不给冉俊说话的机会,径自打开房门,吩咐一声,备轿,送小姐回府!亚萝则好像和自己父亲商量好一样,拉起挽衣,起身便走,冉俊呆了一下,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迅速,待回过神来,亚萝和挽衣已经被相国的家丁和侍卫簇拥起来,直奔大门而去了。
冉俊望着人群中挽衣的背影,手不禁摸上了腰间的刀柄,人群中挽衣显得更加柔弱,她仿佛被家丁拖着一般,又仿佛被亚萝施了咒语,没有反抗,只是机械的走着。冉俊怎么知道,此时的挽衣就像一只即将飞出牢笼的小鸟,只盯着越来越近的大门,仿佛迈过了那个门槛就得到了自由,仿佛韩良臣就在门外候着她一样,现在她只想快点走出那扇大门,离开背后这座将军府,无论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冉俊这边天人交战间,相国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大门,冉俊慢慢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此时他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水,冉俊苦笑了一下,心中暗想:“冉某见了那么多刀光剑影,从未如此紧张过,今天这是怎么了?挽衣啊挽衣,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呢?”